在佛門駐紮的城池裏,卻塵思盤坐於一間房屋的院子中,凝神閉目、面容嚴肅,眉宇之間是難解的愁緒。

    這樣的他看上去很是痛苦,像是正在承受某種折磨,又像是在入定之中與什麼人激烈戰鬥。

    但即便如此,盤坐於庭院中的佛者始終也沒有要從打坐中起來的跡象,就那麼將自己牢牢釘在蒲團之上,絲毫未動。

    在卻塵思周圍,有類似金鎖鏈一樣的紋路畫在地面,忽閃着金光,像是對中間人的一種禁錮手段。而卻塵思自己的身上,也在不停的冒着煙霧,一滴滴汗水從他的額頭上落下,打溼了衣襟。

    “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禪仙雪隱站在禁錮之外,皺眉看着裏面的人,對方身上不斷升騰而出的煙霧讓人無法忽視。

    自他用特殊手段制住突然被異識控制的卻塵思後,對方又神奇的清醒了一段時間。在那段時間裏,卻塵思請求衆人將自己鎖起來,防止自己身上異識發作傷人。

    而後在大家詢問時,他又吩咐禪仙雪隱替自己去寄信,寄信對象包括自己的友人和天佛原鄉的玉菩提,還有已經去往武當山的菩提雙子,並請其他醫者想辦法去檢查曾經感染過異識的人。

    然後,卻塵思自己便坐在大家幫忙設下的陣法裏,安然入定。在閉眼之前,他說自己彷彿感受到了什麼,或許已經找到了破除異識的契機。

    最後,便出現瞭如今這幅景象,現在卻塵思身上源源不斷的煙霧,就是感染異識者發作時會出現的症狀,但是不管他看上去是多麼的痛苦,卻塵思始終沒有再出現其他變化,這讓禪仙雪隱心中有些擔心。

    雖然現在的卻塵思不會再因爲異識的控制攻擊自己人,可一直在這裏一動不動也不行啊。

    “除了按照涉足所說,我們也不能做什麼。”

    藥如來聞言也只是無奈嘆氣,對於異識這種東西,他們一直都無從下手,除了感染者靠意志強行衝破,其他醫修也全然不知該用什麼手段治療。

    “若不是這次別離禪重出,大家也不知道異識竟然沒有消失。”

    “現在爲數不多的線索,除了還未服誅的別離禪,就只剩下涉足這一個線索了。”

    在這麼多感染異識的人裏,只有卻塵思說出了自己能找到破解辦法這番話,衆人除了相信並配會他,也無力再做什麼。

    “唉……”

    看着這樣的卻塵思,禪仙雪隱欲言又止,最後躊躇幾番,只餘一聲嘆息。

    “素大夫~虛竹!”

    在素續緣帶着虛竹曬藥材的時間裏,陸小鳳突然一個輕功出現在旁邊的樹上,一個倒掛金鐘將上半身倒懸下來,身後的大紅披風像旗幟一樣隨風飄揚。

    “陸少俠,午好。”

    對於這種奇特的出場方式,素續緣和虛竹都沒有感到驚訝,陸小鳳來的時候也沒刻意隱藏動靜,他們早就察覺對方在樹上了。

    況且如今早已入冬,這裏又不是沙漠中的綠洲,樹上枝葉早就落的差不多了,陸小鳳的紅披風在上面不是一般的顯眼。

    “這種安然自然的態度,素大夫你跟花滿樓一定能成爲好朋友。”

    其實在初見素續緣的時候,對方這個知書達理的溫潤性格讓陸小鳳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自己的好友花滿樓,他能以自己的寶貝鬍子擔保,這倆人往後要是能見上一面,絕對能處成非常要好的朋友。

    “陸小鳳,你補下來嗎?”

    “陸少俠,長期倒懸容易使氣血倒流,衝撞腦神。”

    基本三人都打完了招呼,陸小鳳還是維持着倒掛金鉤的模樣在樹上晃來晃去,他腿上勾着的樹枝隨着晃動也上上下下,讓虛竹看着只覺一陣牙酸。

    而素續緣的則是以倒掛會對身體出現的什麼危害爲角度,規勸陸小鳳從上下來。其實倒懸什麼的無所謂,他更害怕陸小鳳把樹枝晃斷,然後又沒反應過來,當場表演一個以頭搶地。

    “既然素大夫都這麼說了。”

    聞言,陸小鳳便順着兩人的說辭,先是一個起身坐回去,又腳下用力一蹬,運轉輕功落於地面。

    “最近都沒在兩位先生身邊看見你,心裏便有好奇素大夫在忙什麼,就過來看看。”

    這裏他說的“兩位先生”,其實就是三餘無夢生和用着天踦爵身份的柳清緣,作爲經典好孩子的素續緣,經常會跟着自己的父親身邊走動,堪稱父子情深的典範。

    但就在之前,大家在暫時遷移地那裏遠遠的看到波旬現世,素續緣和父親由此發生了一場不算爭吵的爭吵之後,他們就鮮少能看見素續緣出現在自己父親身邊了。

    按照業途靈的說法,這父子倆就是在鬧彆扭,並且原因八成是在當爹的身上,就連以前經常將素續緣帶在身邊,其實也是做父親的在過度保護。

    雖然陸小鳳他們搞不明白這對父子在彆扭什麼,但是從素續緣這裏,他們其實是想從對方嘴裏撬出一點他父親的事情。

    畢竟不管怎麼看,那位“素還真”都是位神人,能把自己可大可小的劈成好幾個,和任何一位都能相談甚歡,不管從誰的嘴裏被提出來,都好像有一段傳奇。

    “也沒忙什麼,吾就是給菩薩他們幫幫手罷了。”

    素續緣手中整理着藥材,也不忘回答陸小鳳的問題,順便還能對虛竹的手法指導一二,看起來遊刃有餘。

    “吾與爹親……”

    藍衣服的溫柔公子頓了一下。

    “雖說我們是父子,但也沒有要時刻待在一起的道理。”

    “……也對。”

    陸小鳳略微思考了一下,覺得素續緣說的有道理,尋常的父子,確實沒有兒子已經成年的情況下,還日日待在一起的。而且在更多的時候,大部分人的相處模式還是爹打兒子,兒子跑……

    不行啊,這樣下去話題卡住了。

    “說起來兩位先生好像都只喝茶,給他們遞酒也都是拒絕。”

    不管是大家哪一次喝酒,就連緞君衡被逮到那一次,與衆人相談甚歡的兩人都是直接拒絕了他們的勸酒。

    “爹親酒量不行,而且他……估計也不敢隨便碰酒。”

    說着說着,像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素續緣沒忍住笑出聲來,連帶眉眼也彎起來。

    “酒量不行啊,有多不行?”

    看到這樣的素續緣,陸小鳳便知這其中有故事,遂湊到跟前,擠眉弄眼的詢問。

    而看到陸小鳳湊過來,雖然素續緣沒有一起配合做出說悄悄話的姿勢,直接轉身去拿架子上曬好的藥材,嘴上卻還是說了自己笑出聲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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