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途靈,你在幹什麼?”

    三餘無夢生本來只是坐在茶桌前,一如既往的品茶聊天,然後業途靈從外面路過,眼神應該是往裏掃了一下,看見了屋裏的人。

    本來他都已經走過去了,又突然停住,一步一步倒退門口,身體後仰、頭往屋裏歪,又因爲視線落點過於明顯,哪怕臉上帶着黑黢黢的墨鏡,大家也能看出他是在盯着三餘無夢生。

    緊接着,業途靈就滿臉疑惑的走進來,開始圍着三餘無夢生轉圈,還時不時的歪頭瞅瞅,像是要在三餘無夢生身上找東西。

    其實在平常,業途靈就喜歡圍着別人轉圈說話,就算不轉圈,也會在你的身邊頻繁的左右切換,活潑的就像是戲臺上的角兒,大家早就習慣了。

    而且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不管是業途靈這種生性活潑的人,還是裳瓔珞這些比較穩重的佛者,大家在說話的時候好像都喜歡走來走去。

    特別是有長篇大論的時候,能從屋子東頭走到西頭,然後轉個身再從西頭走到東頭,總之就是必須得有點身體移動,讓人聯想到私塾裏的教書先生,也是在課堂上一邊走一邊念。

    但這一次業途靈可沒說話,他是直接奔着三餘無夢生過來,在轉圈的同時左看看右看看,有時還要停頓一下,擡起合在一起的手臂撓撓頭,然後再繼續轉。

    業途靈這麼個架勢,三餘無夢生也有點受不了,而且他轉圈轉的實在有點久,業途靈還沒轉暈,三餘無夢生卻是看的快暈了。

    “奇怪啊……”

    聽到三餘無夢生的疑問,業途靈立即停下轉下一圈的腳步,停在對方身邊,但他也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反而是苦惱沉思。

    然後沉思不成,業途靈繞到三餘無夢生後面,左探一下頭、右探一下頭,然後停下,繼續撓頭。

    因爲他兩個袖子是合攏在一起的,一擡手撓頭,整張臉就被垂下來的袖子遮了個嚴實,大家看不到的表情,猜不出業途靈想幹什麼。

    但是作爲當事人的三餘無夢生倒是十分從容,只見搖着羽扇,再次開口。

    “業途靈,你在找什麼?”

    結合業途靈探頭探腦的動作,三餘無夢生能夠肯定對方是想要找什麼東西出來,但他很確定,自己身上沒東西可找。就算有一些器物,那也不是業途靈會用的。

    “我在找不同。”

    業途靈放下撓頭的手,繼續在三餘無夢生的身邊探頭探腦。

    “三條魚兒啊,總感覺你身上有點不一樣了。”

    “哦,哪裏不一樣?”

    “哎呀,我這不是在找嗎……真奇怪,明明人看着也沒變,我怎麼就越看越覺得哪裏變了呢?”

    業途靈的感覺沒錯,在羅浮丹境中,三餘無夢生爲了擺脫三個化體相見後就會爭奪時間的問題,催動體內逆時計破開了困局,三人身上的氣息都有了一些變化。

    同時,因爲逆時計的副作用,三餘無夢生這個身體的年齡倒流,兩鬢出現了幾縷黑髮摻雜其中。

    這種細節上的變化都不怎麼明顯,所以業途靈雖然靠着直覺察覺到三餘無夢生身上有了變化,但在視覺上,那幾縷黑髮根本抓不住視線,他自然就找不到不同在哪。

    畢竟挑染這種東西很多人都有,習慣了這些千奇百怪的髮型之後,就很難再注意到這種頭髮上的變化。

    “奇怪啊,到底是哪裏不一樣了?”

    “不用找了。”

    三餘無夢生制止了業途靈還想繼續探索的動作。

    “吾只是在去羅浮山的時候,耗損了一些功體,已沒有大礙。”

    再讓業途靈轉下去,他真的要暈了。

    “好吧,就當你是費了點功力。”

    如果對方不想說真相,業途靈知道自己就永遠問不出來,也只好就此放棄,但也沒有直接走人。

    “三條魚兒啊,你看見步美人了嗎?”

    “爲何來問吾?”

    “因爲在咱們這裏,步美人就喜歡你啊。”

    “沒看見。”

    如果可以,他想永遠看不見步香塵。

    “步夫人身中奇毒,應該還在自己的居處休養纔是。”

    “不對,吾剛纔看見她出來了,然後就不見了!”

    “那便是夫人的私事了。”

    風沙減弱,傅月影踏入一片綠洲,她的身後跟着低着頭的丁春秋。因爲這次出來沒有帶面紗,跟在後面的丁春秋瞭解一些美毒的特性,不敢擡頭看她。

    迷達的決定不容違抗,傅月影沒有辦法,她需要迷達的寵愛來保證自己在欲界的地位,迷達要她去對付天下第一,她只能嘗試着迴應天下第一的信件,再等待對方的下一封信。

    傅月影仔細研究了天下第一騷擾欲界用的藥粉,都是很平常的麻藥,毒性不大,因此她不禁猜測,會不會對方真正拿手的只是機關術和身法,在毒的造詣上並沒有自己一開始想的那麼高超。

    她承認,自己是被“荼山”二字唬住了,下意識的以爲是曾經殘活下來的人。但是仔細一想,連毒後都死了,天下又有誰能在毒上與自己抗衡?

    就算知道自己的來歷,也可以說只是一個知情者,而並非用毒者。平心而論,如果讓傅月影做這種事,她會直接將木鳶和信紙浸滿慢性毒藥,一點一點的將對方蠶食。

    等她平復好心情,天下第一的回信來了,這次不再是直接往下掉的木鳶,而一個平穩落地的木盒。

    天下第一的意思是,由他指定一個位置,他們在那裏進行比試,傅月影可以選擇再帶一個人前去,至於如何比試?她得過去,見到天下第一後才能知道。

    這種形式下,傅月影這方是完全的劣勢,如果對方不是多麼講道理的人,直接在那裏設下埋伏,傅月影過去便是羊入虎口。

    可他們在明,敵人暗,天下第一一直把不停的騷擾欲界,他不會將人毒死,只是讓其失去戰鬥力,但這同樣不是迷達能容忍的。

    傅月影不去,就永遠找不到對方的真身,傅月影去,前方卻不知道隱藏了多少危險。

    最後,傅月影只能賭,她賭對方沒有那麼高的毒技,賭繼承了毒界兩大傳奇之能的自己,賭自己不會被突然冒出來的無名小卒給打敗。

    看到天下第一說要二對二,傅月影立刻就明白對面是天下第一和步香塵,但欲界這邊無會毒之人,並且但凡有點地位的,根本不會聽自己的號令。無奈之下,她選了丁春秋。

    傅月影沒想讓丁春秋幫多少忙,帶着此人唯一的作用就是如果出現意外,她可以先犧牲掉他,藉此脫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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