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卻塵思的問題出口，沉輪冷笑一聲，率先一步反問。
“又或者，你想說只要吾能悔悟，一切便能從頭再來？你的心腸倒真是一如既往的好。”
明明是誇獎的話，沉輪卻說的滿含諷刺，把卻塵思堵得什麼也說不出來。
“吾不是……”
“吾與你相識相交也有上百年了，我們都知道，你不是能輕放舊情之人。否則，你又怎會不顧大局，放縱蹈足挑撥爲惡？”
“涉足，不要被他影響。”
這個時候，問菩提和風僧白雲劍也趕過來了，並且也把楚留香帶過來了。他們其實是從另一個方向追過來的，正好聽見沉輪的諷刺。
出於對此人那極差的印象，問菩提第一反應就是沉輪想再挑撥離間。畢竟看現在情況，硬闖肯定是不行的，對方只可能是耍些小心思溜走。
能挑起三教分裂的人，那張嘴絕對不可能是善茬。
“蟻王陛下？”
看到對面的龍戩，楚留香起初有些驚訝，但隨即又想到對方最開始出現時所說的“罪域餘孽”，再一想沉輪的身份，對方追到這裏倒也算合理。
但卻塵思沒有聽聞菩提的話，在聽到沉輪那番話後，他的臉上露出一個極爲複雜的表情，因爲曾經的事情，確實是他的心結。
“那時處理，吾確實是有失公正，但他與你不同，他是受陰謀所害，你則是策劃加害，所以我無法放棄他，亦無法原諒你！”
“真是偏心啊！”
聞言，沉輪深深嘆氣，就像是一個人對另一個朋友所作所爲的失望。
“是你太讓人痛心！”
卻塵思反駁道。
“吾給過你機會……”
說到這裏，卻塵思忍不住朝龍戩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但他看的並不是龍戩，而是對方身後的月明缺。
看到卻塵思的動作，在場知道月明缺曾經遭遇的人立刻意識到，或許這就是卻塵思念及舊情造成的後果。
“哦，要開始責怪吾了？”
沉輪抱臂觀看，對卻塵思那痛心疾首的神情無動於衷。
“難道你不認爲，正是你的無能，未能及早發現，佛性尚淺，未能渡化吾？”
“你這分明是歪理！”
被護在後面的月明缺聽不下去了，對方分明是想動搖卻塵思的心性，一旦出了問題，肯定是卻塵思的情況優先，這傢伙自然就能鑽空子溜走。
“對了，還有你……呵，有趣的陣法。”
聽到月明缺的聲音，沉輪轉過身來，他的視線越過火牆，看着那個義憤填膺的年輕人，他還記得自己讓異識老者去影響月明缺，便想現在就聯繫，局勢自然就能亂起來。
但就在沉輪想在暗中催動時，察覺到了一種奇怪的阻隔感，緊接着他就發現了月明缺身上被下了陣法。
能這麼幹的人，沉輪所知的人裏便只有玉菩提，也就是說現在的月明缺，同樣不受控制了。
“曾經的錯誤，吾自會承擔，今日的局面，殺你，吾不會再猶豫。”
“哈。”
聞言，沉輪輕笑一聲。
“你可記得吾說過，與你相交，並非全是虛僞。”
在卻塵思的後面，風僧白雲劍小聲跟另外兩人說道。
從卻塵思選擇順着沉輪的話往下說開始，他就在旁邊跟問菩提和楚留香吐槽接下來可能會有某種套路。
“他接下來絕對會說，選擇與涉足相交是因爲涉足身上的某種特質，而且絕對是非常正面但是作爲反派不屑一顧的。”
“……你平常都看了些什麼？”
問菩提打開琉璃金扇，上移遮住自己半張臉，用同樣小的音量詢問。
風僧白雲劍這個有些怪的知識量，總是讓問菩提好奇這人到底爲什麼會被選爲佛劍分說的競爭者，兩人個性也差的太大了。
“沒什麼，經驗之談。”
“那又如何？”
因爲兩人音量夠小，周圍又有不少雜音，前方的卻塵思等人聽不到他們的悄悄話，仍在繼續自己的橋段。
至於楚留香？他當然能聽見，因爲這位很幸運的站在問菩提和風僧白雲劍的中間，兩人的悄悄話在他這裏基本就是左右耳雙聲道。
問菩提和風僧白雲劍一左一右，都伸出一隻手搭在楚留香肩上，這搞的他都不知道該先聽這邊的悄悄話，還是那邊的緊張對峙。
“你可知，吾爲何要與你交好？因爲你從不知懷疑爲何物，吾根本無須什麼多餘的僞裝，你還會被再三欺騙。”
“你看，吾就說吧？”
風僧白雲劍適時的插進來一句。
“省省吧，故友，就算你真的殺了吾，也改變不了什麼。”
“吾……”
“看，開始找活路了。”
“你以爲自己變了，但你還是那種個性。對蹈足那偏心的處理，正是你被心中情誼束縛的最好證據。”
“開始找對比了，他絕對是嫉妒三足天的情義。”
“卻塵思，你真的有決心殺吾嗎？”
“又開始搞心理攻防了，要吾說啊，應該……”
“風僧大師，麻煩你先停一下。”
楚留香一伸手搭在風僧白雲劍的肩膀上，示意對方先停一停，他實在是有點受不了了。
只要沉輪在前面說一句，風僧白雲劍就緊跟在後面補一句，剛聽完沉輪那富含諷刺和扎心的話語，耳邊又馬上想起風僧白雲劍雖然一針見血，但過於詼諧的吐槽，雙方情緒相距甚遠，楚留香感覺自己腦袋裏嗡嗡的。
現在他心中抱有與問菩提同樣的疑惑，爲什麼會有人讓風僧白雲劍去和佛劍分說相互競爭？按常理來說，若是爲了同一個目標，雙方身上總要有一些共同點纔對。
風僧白雲劍：吾自己都說佛劍跟佛碟絕配了，奈何別人不聽。
聽完昔日友人的質問，卻塵思拿拂塵手微微顫抖，連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就在剛剛，他竟然真的產生的遲疑。
難道造成這一切悲劇的，真是因爲自己一時的心軟？他做不到真正的公正，也彌補不了自己的錯誤嗎？
“說完了？”
眼看卻塵思因爲沉輪的話語陷入自我懷疑，龍戩心知不能再這麼放任下去，於是他直接提着焚天戩走上前。
“若是涉足下不了手，吾願意代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