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飛揚中,殊十二於風中漫步,金髮白衣的少年走在黃沙之中,成了一種天然的保護色。

    殊十二從沐靈山口中得到了玉菩提不會對霽無瑕的承諾,又見如月影仍然願意維護對霽無瑕的友好立場,於是動身離開城池,主動去尋找霽無瑕的蹤跡。

    論起信任,他自然相信霽無瑕不會被波旬的意志給壓蓋,但依照目前的形勢,對方恐怕在做極爲危險的事情。

    來殺如月影這件事,只要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欲界的意思,如月影太過特殊,這種特殊既能讓他成爲被正道着重保護的對象,但也會讓敵人更加想殺他。

    如果玉菩提真的有辦法讓霽無瑕擺脫女琊的身份,還可以不傷害她,殊十二願意去說服霽無瑕,他明白對方內心的掙扎,他希望她能自由。

    “有雪晶,在這邊。”

    得益於沙漠裏獨特的氣候,讓不少人的功體外放變得更加顯眼易尋,飛雪還是生花,在荒蕪的黃沙上都會變得無比顯眼。

    就比如霽無瑕,凡是她走過的地方,都會留下一場爛漫飛雪,由功力凝聚形成的雪晶比普通雪花更加持久不易化,這纔給了殊十二找人的線索。

    一般來說,在沙漠之中找人,又沒有確切路線,便只能是大海撈針,但好在對於這種能造出冷氣冰雪的功法,殊十二本身就有一定經驗,在搜尋時更加敏銳。

    因爲在他的身邊,自己的母親同樣具有類似的能力,甚至比起霽無瑕只是附着在劍招的雪花,他的母親更善擅長將敵人凍的四分五裂。

    只要循着對方遺留下來的雪晶,跟在對方的身後追尋,殊十二相信自己能找到霽無瑕。他明白霽無瑕喜愛行俠仗義,所以在線索斷開時,自己不需要着急去打聽,只要去附近沙匪最猖狂的地方即可。

    “……是霽姐姐的劍招。”

    果然如殊十二所料,在一窩沙匪的據點內,他找到了霽無瑕來過的痕跡。這窩沙匪規模不小,此時卻全軍覆沒,滿地的屍體上蓋着一層晶瑩剔透的雪花,透着一股奇異的美感。

    殊十二用手撫上由沙石堆砌起的牆壁,這種物資貧瘠的荒漠裏,一羣亡命之徒聯合起來的據點,不但缺少結實的建築材料,更缺精通蓋屋的人。

    佛門駐紮城池裏的建築,基本都是先天們各顯神通搭建起來的,質量好過現今世道的大部分建築,只要沒有太強的外力衝擊,都是不會出現塌方的。

    但這裏不同,跟殊十二之前住的地方不起來,面前牆體簡直就是豆腐渣工程,他只要將手握一下,就能抓下不少牆石。

    不過目前他看的並不是牆體的強度,面前的也只是一面再普通不過的斷牆,但在斷牆消失的上部分,斷開極爲平滑,就像被誰給一刀切斷。

    就是這面被切去上半部分的牆面讓殊十二感受到熟悉的氣息,再結合地面屍體上覆蓋的雪霜,他能非常肯定的說,正是霽無瑕剿滅了這裏的沙匪。

    “上半部分不見了,應當是用了極大的力氣揮砍,對方出劍時速度過快,又因爲特別急躁,沒能掌握好力度。”

    殊十二一邊撫摸只剩一半的牆壁,一邊審視周圍其他打鬥的痕跡,沒有大塊的磚石,表示被斬去的地方被過大的力道震碎了,有些屍體面目全非,是受到了同樣的衝力。

    還有地上同樣被一刀切的麻繩,被毀壞的籠子和皮革,這裏在當時應該還有被俘虜來的百姓和物資。

    “霽姐姐……”

    通過此地留下的痕跡,殊十二判斷出霽無瑕的心情不佳,沒能控制自己出招的力氣。如今的她,正被什麼事情困擾着。

    在重新判斷好方向後,殊十二離開屍橫遍野的沙匪據點,這一次他沒有錯過那一抹清冷身影。

    悠揚的歌聲,瀟灑中又混雜着幾絲憂愁,積雪逐漸掩蓋黃沙,漫天飛雪夾雜着風與歌,若不是前方人身上還有幾抹藍色,她也將被鋪天蓋地的白所掩蓋,不知所蹤。

    “霽姐姐……呃!”

    久未相見的身影映入眼簾,周圍冷雪影響不到少年熾熱激動的心,可就在他驚喜之時,一聲呼喚換來的卻是一場大的不同尋常的風雪。

    視線被蒼白的雪花淹沒,原本晶瑩美麗的小小雪晶,此時化爲一道道鋒利白刃,擦過少年的臉頰,刮的他臉上生疼。

    “霽姐姐,是吾,吾是殊十二!”

    殊十二不懼寒冷與狂風,他只以爲此時的自己與霽無瑕相隔太遠,被誤認成前來騷擾的人,爲了證明自己的身份,殊十二抽出長劍,劈開眼前狂亂的風雪,繼續向前。

    隨着霽無瑕的身影逐漸放大,前方的人也似有所感轉過身,就在殊十二以爲對方會像從前一樣,笑着回叫自己名字時,腦中身爲習武之人的直覺瘋狂作響,身體最新作出反應,緊急停住腳步。

    最先入眼的,是霽無瑕充滿戒備的眼神,此時泰若山劍出鞘,其劍尖就停在殊十二咽喉三寸之處。

    看到這番情景,殊十二不禁愕然,他不明白霽無瑕爲何要與自己拔劍相向。

    “霽……”

    “你爲什麼要過來?”

    就在他還想開口解釋什麼的時候,霽無瑕率先開口。

    “吾說過,從此往後分道揚鑣,不管是誰,都別想左右吾的未來。”

    “……”

    聞言,殊十二終於冷靜下來,霽無瑕所說的這些與當時他們的談話不同,甚至可以說一句天差地別。

    他微微眯起眼睛,暗中向着四周觀察,在霽無瑕所造的飛雪之外,還有其他的氣息,風雪能掩蓋一些聲音,卻蓋不住雪地外的老鼠。

    他想起來了,就算本人一心脫離,欲界也斷不會放棄他們的女琊,所以不管霽無瑕往哪裏去,都有可能被欲界的人跟蹤。

    此時要是自己表現出與霽無瑕的親近,被欲界的人察覺,那自己很有可能成爲威脅霽無瑕改變立場的棋子,這樣既會惹禍上身,也會成爲對方的拖累。

    看到霽無瑕的持劍的手始終不動,殊十二明白這是在給自己反擊的機會。剛纔爲了劈開阻擋去路的風雪,他的劍早已出鞘,此時只需要一個轉劍的動作,自己就能將指着喉嚨的劍尖打掉。

    “吾想與你談談。”

    同樣的,殊十二一改剛纔驚喜的神情,讓自己變得嚴肅。

    “吾與佛門沒什麼好談的。”

    “你殺瞭如月影。”

    “哈,那又如何?”

    霽無瑕冷指劍鋒,鋒芒畢露,隨着她的冷笑,周圍風雪加劇,此時的場景,早與所謂的荒蕪沙漠天差地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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