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達嘴上說的畢恭畢敬,可實際上羅浮山下圍滿了欲界魔兵,面前這人也氣勢洶洶,大有如果鷇音子不配合,他就要當場動手的架勢。
與正道和霽無瑕的爭鬥,已經消磨掉他太多的耐心,如今女琊投敵,那羣陰險的正道必會利用對方這一層身份,再次製作針對波旬的武器。
女琊也是個靠不住的,別人不過幾句花言巧語,她就真以爲遇到了知己,還妄想要和平解決,欲界與所謂的佛門正統鬥了這麼些年,對方怎麼可能真接受波旬女體?
一切的包容幻象,只不過是因爲她的身上有利可圖。
“閣下的樣子,倒不像是請人幫忙。”
鷇音子盤膝坐在中央石臺,這是旁人上山見到他時最常用的姿勢,好像眼前的道人真的一直在此修行,在石臺上巋然不動。
但迷達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讓一座高山拔地而起,能擋下步香塵的試探,與剛恢復記憶的女琊有過接觸,如果這人真的什麼都不管,就不可能還在這裏立什麼中立立場。
要真的是什麼都不管的絕對中立,那還這麼顯眼的出場,守着這座山頭幹什麼?
“吾對一些細節上的東西比較敏感,還請先生見諒。”
閻達之前說有人在配合血剎如來的攻擊,正道來救佛劍的時機也太巧了,這羣傢伙絕對早就通過氣,而血剎如來?呵,恐怕這位佛首也不是真的“入魔”。
“那麼,你又有什麼疑惑呢?”
“不久之前,欲界受到敵人來犯,但讓吾不解的是,爲何血剎如來會與他們配合進攻。”
“他本就是佛宗三大源流之一,魔佛難道不知?”
鷇音子起身走下石臺,他以爲對方這麼大張旗鼓的過來,是想直接逼問營救佛劍分說的主導者。
想不到除去這個計劃的營救目標,對方還能注意到血剎如來的不同尋常,不過也對,除了形貌上的改變,內裏還是帝如來的性格,被發現不對是遲早的事。
“這個吾當然知道!”
聽到這種反問,迷達便知其中有貓膩。
“但帝如來已經入魔,一頁書光失憶就能變得癲狂好鬥,爲何帝如來接連兩番承受魔氣入體,法相已被毀壞,卻還能與正道合作?”
這就是迷達認爲最古怪的地方,誰家入魔的人還能跟從前的同修這麼要好,甚至還能跟正道打配合,既然都已經入魔了,難道不該加入他們,共同對抗正道嗎?
“非也。”
鷇音子接下來的話,在迷心中掀起千層浪。
“入魔和顯魔相,可是兩碼事。”
“帝如來沒入魔?!”
所謂入魔,很多時候指的是入心魔,因爲大部分修行者會入魔,就是因爲某些經歷產生難以疏解的心結,由此生出心魔,最後走上歪路。
所以入魔指心靈、意識層面,也導致修者性情大變、神智錯亂,甚至逐漸弒殺成性,屠戮曾經的親朋好友。
但魔相一說,指的是魔功修成後的功體外顯,跟佛門修煉法相身是差不多的,波旬現在的模樣,就可以說是他身爲波旬智體擁有的魔相。
鷇音子的意思是,現在這個血剎如來根本就不是帝如來入魔的產物,他們現在看到的,其實是帝如來顯化出來的魔之相。
“這不可能,帝如來可是佛宗三大源流之一。”
帝如來有魔相?開什麼玩笑,要是象徵佛宗三大源流之一的佛首都有了魔相,那現在佛門還用得着欲界費盡心思剷除?這從根上就壞了。
“鷇音子先生,這個玩笑可不好笑。”
迷達緊緊盯着鷇音子的背影,眼神不善。
“吾可不是在玩笑。”
只見鷇音子拂塵一掃,爐中丹火更旺一層樓,火光幾乎要漫出丹爐,照在道人身上,投下
“況且,波旬比三大源流更早誕生,如今怎麼如此堅信敵人後來的權威?”
“……這麼多年,欲界起起落落,每一次破封都要面對不同的時代,吾等自然只能先以正道時間爲參考。”
鷇音子的嘲諷,迷達聽出來了。
“而且吾欲界要除盡天下佛門正法,當然要關注他們現在的領導者爲誰。”
“那魔佛可知,爲何血剎如來不理睬欲界拉攏,卻允許天閻魔城之主的靠近?”
“爲何?”
這的確讓他們感到不解,閻達多次拉攏,甚至許諾給他與波旬同等的地位,可血剎如來根本不搭理他們。
反觀他化闡提,同爲魔道中的一員,怎麼他就能那麼容易跟着血剎如來行動。
“因爲他結識的既不是帝如來,也不是血剎如來,他認識更早、更久遠的人,佛愆。”
“佛愆?”
“那是比三大源流更早的時代。”
鷇音子在羅浮山上試圖把迷達忽悠走,城裏這邊也不怎麼閒,霽無瑕加入不久,劍子仙蹟等人就回來了。
回來的這一路上他們真可謂是雞飛狗跳,一頁書幾乎就是飛着走的,因爲他對在自己眼前殺了未來之宰的那個傢伙不甘心,明晃晃的挑釁啊這是!所以在不耽誤行程的同時,一頁書會四處調查,但是卻一無所獲。
就這位這個調查力度,八面鬼戎都差點被他揪出來,但就是沒找到那個紅髮魔僧,或者也可以叫他妖僧。
不過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一頁書得躲着平民百姓走,他這滿頭金舍利的造型是真的搶眼又耀眼,再加上原先清掃邪靈殘黨間接流傳出的“佛祖怒相殺妖魔”這種傳聞,誰見了都想來給磕一個。
其他人雖不像一頁書這樣一步引來三個跪拜的,但大家或多或少的都會遇到點麻煩,導致一路上走走停停、雞飛狗跳。
劍子仙蹟本以爲,他們回來後怎麼也能先休息一下,結果剛走進城裏,就被告知被洗腦入魔的佛劍分說帶回來了,但現在有個問題是治療的人選沒定下來,要不你和疏樓龍宿試試吧。
“就是說啊,這個辦法會不會有些……危險?”
劍子仙蹟看着被擺在面前的佛碟,起初他跟疏樓龍宿還在想,治療佛劍分說這麼重要的事,怎麼會找不到人手呢?
結果仔細一問,好傢伙,菩薩你管“拿着佛碟捅佛劍分說”這種事叫做“治療”啊?難怪沒有人選,這工作也太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