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的空氣遠比地下清新。青草揉碎了露珠,捧起生命的氣息,乘着流動的風滿世界漫遊。
鍾離與若陀的理智面進行了最後一次交流。
無論是神明,還是與神明一起守護領土的元素造物,他們都有超越常人的壽命。人間生命的流動,猶如緩緩流淌的溪流,打磨着沉入溪中的岩石。
如若陀所言,“只有最強烈的才能被記錄下來”。但也如若陀所現,天理加諸的磨損會把留下的痕跡抹去。
與老友的相聚原本欣喜。如今的對話,其傷感是最暖的春風也吹不散的。
“沒有巖王帝君的璃月,可行嗎?”理智面的發問,是對璃月港的擔憂,也是對鍾離選擇的質問。
鍾離的回答從容不迫:“倘若天下無神,這裏便是人的國度。但我是人的神明,不論身份如何變化,都會以我這雙眼睛,見證屬於人的歷史。”
若陀感慨於鍾離所經歷的磨損,可也明白時代變遷的含義:“但也無妨,因果由天。倘若我們的使命已然告結,就應勇敢的踏上離開之路。”
……
這場摯友之間的對話,兩人相互釋懷。伴隨着若陀理智面最後一絲力量的耗盡,一切都結束了。
空不忍打斷鍾離與若陀的敘舊,直至確認真正的昆鈞迴歸,空才問出墨北處境。
“不必擔憂。燭曰也曾是我的摯友,墨小友在那兒十分安全。”
——璃月,望舒客棧——
燭曰扛着墨北迴到了這裏。
墨北醒的很快。
特殊的癒合力,再加之博士對他多日的訓練。這種情況,身體已經習以爲常。當然,他本人是不知道的。
“燭曰?”視野還有些模糊,墨北晃了晃腦袋,“你變成人了?”
“小子,感覺如何?”
“好看。”
“……吾所問,爲汝之狀況。”
“放心吧,我好得很。”幾乎是硬生生擠出的笑,僵硬又沒有誠意。
燭曰見墨北拒絕了自己的好意,轉頭埋怨起摩拉克斯來。
“燭曰,你認識鍾離?”
“與其有過交情。依吾所見,其是爲逼吾現身,故設此局。”燭曰反問道,“汝可知「螭骨」一劍?”
墨北搖了搖頭。
“相傳,曾有一條螭與其好友交戰,其友戰敗被殺。而後,摩拉克斯親手斬首此螭,抽取其髓,煉而爲劍,取名「螭骨」。”
“噫!”這是墨北第一次聽說如此…殘暴(?)的帝君,璃月港人民對帝君的評價一直讓墨北以爲摩拉克斯是位和藹可親的神。
“等等,照你這麼說,”墨北召喚法器形態的「燭曰」,盯着中央旋轉的水晶,“鍾離該不會誤以爲我用手段殺害了你,然後把你做成武器?”
燭曰的眼神也算是回答了墨北,大概就是這麼回事。
原來自己差點就要被抽筋拔骨了!
可怕的老爺子!
墨北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提問:“之前盯地我發毛的目光也是鍾離嗎?”
“正是。”
墨北收拾東西的速度更快了,可再忙他不忘貼心地給空留下一張紙條,說自己過些時日就回來。
待物件收拾完畢,燭曰回到了空間內,墨北離開了客棧。
——璃月,璃月港——
墨北敬仰鍾離。雖然他出門不帶摩拉,但是鍾離先生對萬事萬物的見解以及包容天地的君王氣質實屬讓墨北折服。
所以,他不知不覺來到了茶樓。
幸運的,今日說書人沒有缺席。
“鐵嘴”撐開摺扇,一吐字,便是一個新的意境;
“上回書說到,彼時的璃月,海中有大魔侵擾,山中有惡螭盤踞。巖王帝君召集衆仙,要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傳說,帝君出征之時曾言道…”
“此世羣魔諸神並起,我雖無意逐鹿,卻知蒼生苦楚。”
“只願盪滌四方,護得浮世一隅。”
果然,茶樓就是要有說書人。聽着聽着,手中的茶就會添上韻味。但更多的,是沉浸到茶都忘了喝。
不過很可惜,墨北只是聽到一個結尾。
更幸運的是,今日的說書人興起,便打算再講上一段。
“巖王帝君行於山間,就在一處地縫裏,聽見了聞所未聞的幽遠之聲。”
“生活在璃月底下的古老巖元素生物大多目不能視,千百年來不見天日。”
“那聲音時而悽切如歌,時而可怖如雷。”
“巖王爺兜兜轉轉,最終,竟在岩層內找到一塊奇異的石頭。若陀龍王便是如此。帝君應他願望,將他帶回地面。”
“巖王爺憐憫這塊石頭的靈性,便親自操刀,將他雕成一條巧奪天工,栩栩如生的巨龍。”
來自墨北的想象,此時帝君的手中拿着雕刻的鑿與錘,細細地雕刻龍王身上的圖案。就像小時候在公園所看到的雕刻師傅,細緻,從容。
“帝君賦予它看清事物的眼睛,與他約法三章。再以指爲筆,將龍的眼睛點上。”
“說時遲那時快,天上電閃雷鳴,一條真龍橫空出世。”
“帝君應許他與地上的人共生,但若有一日他破壞了秩序,就要再度被封入黑暗。”
“此後那龍便常伴巖王爺左右,隨侍徵南戰北。”
“有贊此事一詞,正乃”
“金石迸碎蕩塵埃,磐山迂水盡爲開。”
“創龍點睛得助力,盤桓遂引雨露來。”
自墨北所知,畫龍的確有“點睛”一說。如此,便不難理解若陀曾言的“恩”。
墨北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燭曰,你會不會也是有人給你點了眼睛才成爲龍的?”
“吾生爲真龍。小子,敢質疑吾?”
“哈哈哈,不敢不敢…”
只是墨北這一問,燭曰記憶的塵封散開。
若說爲他“點睛”,倒真還有一人。只是燭曰並不打算透露這事罷了。
墨北正打算起身時,瞧見了一位熟人。
“同伴,真是巧啊。”
“公子?你也來這裏喝茶?”
“我是來幫鍾離先生取茶葉的。”公子晃了晃手中的茶葉,“我得先把茶葉送給先生,同伴,稍後再聊好嗎?”
“公子,你知道附近哪裏還有可以住的地方嗎?”
“同伴,你可以住我那裏。”說完,公子揮揮手,就有人突然冒出,欲爲墨北引路。
公子加快步伐跑出茶樓,只有一句話輕飄飄地傳入墨北耳朵:“同伴,就先讓他帶你過去,我晚點就來。”
墨北忍不住提一句嘴:“公子這麼看重鍾離先生嗎?”
下屬只是尷尬地笑上幾聲,解釋道這是公子所說的“外交”。“這位先生,請先隨我來吧。”
將茶一飲而盡,墨北跟着公子下屬去往銀行。
正好,公子還欠他一個故事,住在這附近的話可就方便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