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子取出來一根漆黑的羽毛,滄桑的鬼面,一根菸鬥以及摺扇狀的頭飾。
“燭曰,可以嗎?”
“微弱的力量。不過讓她們醒來一日足矣。”
墨北知道的,這樣的永恆不論是對稻妻還是稻妻的神明來說,都太過於殘酷。
僅他一人的相勸微不足道。可如果,是那些朋友的呢?
墨北小心地收藏起來:”今天就能還給你。謝啦~”
“小傢伙,如果想要安撫影的情緒,那不妨帶上一些甜品和輕小說吧。”
——稻妻,八重堂——
宮司大人的意見當然要聽取。墨北用平時散兵給的零花錢購買了億點點甜食,以及當時比較流行的幾套小說。
八重堂的售賣員見墨北購買了如此之多的書籍,便送給他一個小贈品——白狐面具。
墨北接過來時頓了一下,這不就是他之前戴的那個嗎?
“這位小哥,再於本店加購買兩本書籍即贈送狐麪人的斗篷一件。若再加購買十本書籍則送楓原大人的仿製刀一把。屆時還有我們主編的親筆簽名一份~”
“狐麪人?”這稱呼倒是把墨北逗笑了。原來大家會給自己這麼一個名號。看來信息的傳播還挺快。
“是啊,這二位可是都擋下了將軍的一刀…”店員生怕墨北不知道這二位的行跡,濤濤不絕地介紹起來。
“多謝,但這些我屬實用不上。下次再來。”墨北拿起狐面,心裏想着又可以省下一筆費用。
——稻妻,天守閣——
今天聚集了很多人。除了原本就守在這裏的奧詰衆,其餘無一例外都是負責修葺的工人。墨北迴想着昨日的一次爆發差點毀了這兒,難免心虛。要是將軍怪罪起來…唔…
不會要散兵來贖他吧…
墨北走至入口,被奧詰衆攔住。他們鞠了一躬,義正言辭:“將軍大人辦公住所,閒雜人等禁止入內。”
還未等墨北解釋,一道威嚴的聲音傳來:“讓他進來。”
“是!”
……
天守閣內的裝飾繁華,但傢俱擺放極簡。與其說是繁華,不如說只是因爲閣內樣式以及牆壁的粉刷較爲威嚴。關於傢俱,墨北僅僅看到了一方案桌。
將軍正跪坐於高處樓臺中央,身後的簾幕上印着一枚紫色的三巴紋紋理。
“將軍大人。”墨北五指併攏收至胸前,鞠躬以問好。
“不必多禮。”聲音自幕後傳來,吸引墨北的注意力。
盯着那三重巴紋不多時,天旋地轉。好在,先前的傳送經驗讓墨北很快就能調整好自身。
——一心淨土——
半空中閃過一道惡耀之眼,墨北從雷眼中墜下。
“嗒”。他輕巧地落了地,起身環顧四周。
落腳的場地由一塊巨大的石盤構成,上面同樣雕刻着象徵着將軍的印記——三巴紋。一些鳥居分佈於場地周圍,不過部分已經露出舊色,甚至只能用殘垣來形容。
而在一座完整鳥居的前方,是盤膝閉目的將軍。不,應該稱她爲雷電影。
“你來了。”影隨之睜眼起身,目光中感受不到一點溫度,“此地只有你我二人,心中所想,直說便可。”
好在,不是想要再打一架。墨北鬆了口氣道:“既然將軍大人允許,那我直說了。”
墨北拋出第一個問題:“請問您有多久沒自己走出天守閣了?”
“我將意識封於一心淨土,命令皆由將軍和三奉行代爲執行。若是提及時間,恐怕已有數百年。”
“那您對外界的瞭解?”
“指的愚人衆?他們的所作所爲尚未對永恆構成威脅,否則,早已被肅清。”
“不是這個。”墨北搖了搖頭,“我是指您對稻妻人民生活的瞭解。”
啊啊,果然是這樣。墨北輕輕笑了一下,心中是萬般苦澀:“最後一個問題,您所追求的永恆是什麼樣的?”
“前進會讓人失去,唯有靜止,才能讓世間有所存留。我曾親眼見一個全力奔跑的國度在天理面前失去了一切——而稻妻,不可能成爲下一個覆滅的國度。”
“這不是藉口。”墨北斬釘截鐵:“恕我直言,這樣的永恆下,我們都會死。”
“我已看清世間常理。唯有永恆…”
“永恆…又是永恆…”墨北的心臟跳的很快,快到讓他難受,“你口口聲聲都是永恆,卻從未親眼見證「永恆」之下的人。”
他上前一步,情緒在壓抑中逐漸釋放:“我曾經見過,老者爲了祈求自己的食物不會被奪走,甚至不惜下跪;我也知道,奉行中有一些人,刁難百姓只是因爲沒有看見他們像牲畜一樣屈服。在我的家鄉,當初爲了提高武器產率,他們用了很多的方法,甚至把主意打到了晶化骨髓上…”
“那可是要人命的東西…他們只是想要獲得微薄的報酬來養家餬口。最可笑的是,自己的家人明明是因爲晶化骨髓的侵蝕而死,他們卻不得不把那東西再背在自己的背上,只是爲了活着!這真的,就是你追求的永恆嗎!最後只剩你一人的永恆!”
墨北一想到自己和散兵也是「永恆」的受害者,酸楚更加明顯。
突然,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強忍起來,顫輕輕地和對方說一聲“抱歉”。
“您害怕的是失去。說實話,我也曾失去很多。”墨北迴憶着旅行的時光,“那是自我許下約定起。我的過去,我的記憶,我的家人,甚至險些失去我最初立下的約定…”
“既然如此,那你應該更爲理解前進的代價。”
“可將自己定格在一瞬是沒有意義的。流水在奔騰,但不見其枯竭;月其有盈虧,可終不見其消逝。雖然這麼說可能會有些不妥,但將軍大人您的那些夥伴不是正在回來的路上嗎?”
“已經逝去的人,怎會回來。”
“如果我沒有記錯,九條裟羅是天狗一族的人。就和當初的笹百合一樣,她也在維護稻妻的安寧。至於狐齋宮大人,您不覺得神子和她有幾分相似嗎?我想,那位鬼族的虎將軍在不久後一定也會以另一種方式回來。”
說起鬼族,雷電影倒還真想到了一個角色——荒瀧一斗。那個只會吵吵鬧鬧,喊着要和自己決鬥的傢伙,哪有千代萬分之一好。
可…一時間,雷電影真的覺得她們又回來了。
“姐姐…千代…”
每當想起這些名字,心中就只剩落寞。
墨北給影遞上一串三彩糰子。
“謝謝。”雷電影接過糰子,可實在沒有胃口再喫。
墨北身側的空間裂開一個蟲洞。羽毛,菸斗,鬼面,摺扇裝飾從裏面飛出來,圍繞着他旋轉:“實際上,如果你想,我可以讓他們回來一陣時間。”
時空發生了些許的扭曲。雷電影看見墨北正在通過物件的折射構建四個人的身體。日思夜想的人即將重現眼前,可她卻叫停了墨北。
“這不是她們所期望看見的稻妻。我辜負了她們。”雷電影深吸一口氣,“還是等稻妻變成了她們所期望的樣子再叫她們回來看看吧。”
“自然,如您所願。”
接下來的時間裏,墨北和影對坐,討論起管理稻妻的方法。
對於受過了義務教育的墨北來說,那些紅色的方針可謂是信手拈來。但考慮到影的情況,他還是選擇了三句話: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實踐出真知。”
總而言之,
“爲人民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