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恢復了流動。
燭曰喘氣，回到法器內。
卡俄斯與墨北的交換隻在一瞬間。猖狂的觸手漸漸縮回地底。
空收回劍，他能感受到魔神氣息的變化。屬於混沌的能量因子逐漸消失：“…墨北？”
“他醒過來了嗎？流浪者只是這麼跑過去，抱一下就可以了？”
貫穿流浪者身體的觸手也有了變化，只見它慢慢地消融，似水一般軟了下去。
“阿…流…”
墨北呆愣地擡手，木訥捂住流浪者後背的洞口。
自從成爲了博士的手下後，他感受過無數次生命的流失。尤爲清楚的是銀羽，那個引他殺死自己的夥伴——
現在，流浪者也和他一樣。
氣息越來越微弱。
“看來這次遇到了不小的麻煩。”興許是鬧出的動靜太大，博士居然親自出面。旅者站在原地，看上去沒有收到一絲傷害。
“你的實力讓人失望，卡俄斯。”
“多…託…雷…”
墨北的指甲都要掐入肉中。他側頭，紅腫的眼睛盯着博士臉上的面具。
“哦？”博士察覺到異常，這是一個很有趣的現象。
墨北只能把頭低下去。
“…你在害怕。”墨北背後是一片大得異常的陰影。
“嗯…”墨北抱着流浪者，捂住他後背的手都在發抖，“他還留了芯片…”
“早就被我毀了。”陰影擴散到墨北的手臂上，“還是說你覺得一塊芯片經歷百餘年的磨損能正常使用？”
“可是…”
“你沒有選擇。不妨讓我來引導你——就像我們第一次見面那樣。”
“第一次…見面…”
陰影突然擴大，從後腦開始幾乎將墨北整個面部都覆蓋。黑色在瞳孔中擴散，如同一滴滴在水中的油漆。白的部分被吞噬。不一會兒，瞳孔中的藍僅剩中央一抹。
地上鑽出觸手，它們小心地將流浪者包裹起來。
兩枚錐釘浮現於博士身後，尖端處有強烈的冰元素匯聚。
墨北伸手，掌心處迸發冥冥的黑色火焰。鐮刀刀刃顯露雛形，所有的火焰朝着刀刃流去——
“唰”“叮——”
墨北抽出鐮刀閃身至博士身前，鐮刀將兩枚錐釘的蓄力打斷。
博士立馬反應過來，也從身側抽出一柄幽藍的劍：“別忘了，你會受到契約的反噬。”
黑藍瞳顫了一下，鐮刀的力度加重，數根觸手自地下鑽出朝着博士揮去。
“哈哈哈，我好害怕呀——！我害怕你的腦袋還能在你的脖子上！”
冰封的寒氣將觸手凍結。博士面具中閃過一抹紅光，瞬間大批援軍到達戰場——都是曾被作爲實驗體掌控的人。其中更不乏近期被博士用於接受墨北血液的新型實驗體。
局面幾乎呈現壓倒性的逆風。
空也來幫忙，巖元素的尖刺層層疊疊，形成密不透風的高牆。
“多託雷，你是不是忘了我爲何被稱爲‘混沌’。”墨北浮空，踩在一根觸手上。場地內的元素力開始發生偏轉，除了空沒有受到影響，其餘人的部分元素力都在被牽引過來，“原本，我還拿你一人的元素力無從下手，‘單一’與‘混沌’相悖。不過現在，你爲我送來了很多食物。”
元素力融合後化作黑色的氣息縈繞在墨北周圍，漸漸改變方向朝着他的後背涌去——
一雙腐朽的黑色雙翼徐徐展開——雙翼每次抖動都會落下混沌的因子。
墨北下方的土地逐漸出現被腐蝕的跡象。
高牆之外也冒出觸手，或形成長槍，或化爲大劍，有的偏好於成爲隱祕的陷阱。一場戰鬥下來，博士的實驗題們變得力不從心。
地面上盡是鮮紅與堆積的遺體。觸手們捲起一架殘骸，似要將其吞噬。
“不可。”
墨北發出命令，觸手們一頓，安靜下來。
博士躍起，身後兩枚錐釘向着墨北刺去。觸手們攔截，卻無濟於事。
墨北舉起鐮刀，就在做好防禦時，兩枚壓縮的風之旋渦自下而上擊中錐釘。緊接着，風刃從兩側襲來。
藍色的瞳孔驟縮：“流浪者…阿流！你醒了！”
“切，這點傷，休息一會兒便可。”貫穿流浪者身體的窟窿已經癒合，金黃色的神祕符文還隱隱在胸前流動。
將鍾離先生當初贈與的石珀拿來作爲載體是顯然明智之舉。墨北十分慶幸自己的選擇。
流：“速戰速決。”
兩人朝着博士衝去，青、黑、藍三道身影交錯，利器碰撞的火花迸濺。
鐮刀和觸手封住博士的退路，流浪者一腳踹在博士的腹部。
紅色的能量罩困住博士，將其周身時間凍結。
“混沌——”墨北擡手，身後鐮刀上紅與黑的花紋流動，“湮、滅！”
虛空中展開一隻黑底白瞳的眼睛。眼球微微轉動，眼眶周邊無數觸手朝着多託雷刺去。伸出的觸手越來越多，它們匯聚在一起形成能量束。
博士的肉身剎那間被碾碎。
自始至終都沒聽到過一聲哀鳴——正如博士當初要求它們的那樣，墨北也不會給博士發出聲音的機會。
腐朽的雙翼自背後剝落，墨北眸中的黑色褪去。
外界，巖牆被摧毀後的場景觸目驚心。
那些被博士訓練成實驗體的人已經失去了理智，已然退化爲“獸”。
“願你們的靈魂得到救贖。”墨北垂眸，眼中盡是失落。他無法拯救這樣一羣人，人羣更無法接納它們。
流浪者攙扶着墨北。
而後，墨北拿出法器燭曰進行投影——
裏面仍舊是博士。
投影的屏幕轉化爲傳送通道。
墨北：“我不會就這麼放過他。”
流浪者將他扶入空間。
“阿流，你就不用來了。”
“請帶上我。”
流浪者下定決心要跟着墨北。
“裏面…你不一定能承受。”
“沒關係。帶上我就好。”
墨北再三猶豫後還是同意。
——靈魂囚籠——
在博士的靈魂徹底消散前，墨北將其保護起來。
“比起我，還有更多人的怨未得到解救。”墨北朝前走出一步，身後的黑暗中浮現出許多靈魂的殘影，“這些都是你之前殘害的人。他們一直被怨念纏身，久久不能得到救贖。”
“所以——”
“讓他們把這怨消了可好？”
靈魂的浪潮嘶吼着朝博士飛去，用盡手段將博士生前在他們身上的所作所爲盡數償還。
“我可以告訴你離開這裏的方法。自己將心臟挖出來後還保證存活如何？不過這個空間在檢測到你受到致命傷害後會主動復原，也包括你自己。”
“我記得你的手段很多，能做到這個應該不算難事吧。博、士、先、生。”
“呵呵…”博士經受蠶食的劇痛卻依舊笑得出來，“別忘了，你手上的命不比我少。”
墨北甩開流浪者。
下一刻，也有不少的靈魂將他包圍。
墨北坦然：“我會償還，直到無辜的人滿意。”
“…你們要找的人，是我。”流浪者站出來。一道紫色的雷電奔涌，他身上的服飾也隨之改變。
曾經的愚人衆第六席，散兵。
“原來是你，斯卡拉姆齊。”博士陰森地笑着，“原來數據說的空白是你！”
“一起承擔痛苦吧，你們不會比我好過！”
燭曰創造了一個沒有被修改的空間。
原本圍着墨北的靈魂此時更多朝着流浪者奔去。
四肢傳來劇痛，接着蔓延到全身——
被殺害的靈魂正在實施他們的報復。
墨北一時難以顧上流浪者，他自己也在接受“懲罰”。
……
滴答
滴答
……
傳送門打開，墨北和流浪者相互攙扶着走出。
在外人看來，他們不過是進去了一瞬。但對於流浪者和墨北來說，他們熬上了許久許久才得以走出。
流浪者的服飾依舊如伽藍傾落。
——幾日後——
楓丹的胎海之水危機爆發。
自陰暗叢生的觸手將人們捲起，丟到萊歐斯利的船上。
……
後來，空打算繼續前往下一個國家。
墨北點頭，表示自己先要前往踏鞴砂。
——夜，踏鞴砂——
大海捲起浪花，泡沫在月光照耀下顯得銀閃閃。
不時有一兩隻魚兒躍出水面。
藉助燭曰的力量，丹羽的殘念依舊存在。屬於他們的小屋子亮着暖暖的光。
“傾奇者，還有墨北——”
“歡迎回家——”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