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雞肉味,嘎嘣脆。”

    蘇謹行無語,看着黎清一口接一口啃的正香,也有點兒餓了,伸筷夾下一隻雞翅,慢條斯理的開始進食。

    這一幕在黎清眼中便是蘇謹行對着嬰兒的小臂啃食,他感覺這畫面挺新奇,但絲毫沒有自己也在啃“人肉”的自覺。

    白木熙則習以爲常地將另一隻腿掰下來,也送到了黎清的碗裏。

    三人都不知道,就在黎清一言不發面不改色喫下嬰兒腿的時候,系統亂碼了,直到此刻它才發起播報。

    系統隊內公告【恭喜本隊玩家黎清成功開啓怪談604。】

    不明所以的二人齊齊停下筷子,只有黎清這個當事人還在專心啃腿。

    蘇謹行撂下啃了一半骨頭,眼神複雜的瞧黎清,“你,做了什麼?”

    黎清抽空擡眼看了看他,吐掉嘴裏的腿骨,又講究的擦乾淨嘴邊的油,才道“可能是因爲,中間盤子裏的東西在你們看來是烤火雞,但它在我眼裏卻是烤嬰兒的緣故吧?”

    “就比如在我眼裏,我剛纔啃的是嬰兒的小腿,你喫的是嬰兒的半截手臂。”

    輕描淡寫的話語盤旋在蘇謹行耳邊,他機械地低頭看向碗裏吃了一半的雞翅,頓時感覺胃裏有點兒難受。隨即他重新看向黎清,驚疑不定,“那你還喫得下去?!”

    黎清聳聳肩,甚至重新夾起碗裏的腿子,準備繼續啃,“我們兩方所視不同,那肯定有一方眼中是幻覺,所以我嘗過了,這是雞肉味兒的,很好喫,你們看到的纔是真的。”

    黎清沒說的是,他沒感受到人類死屍的氣息,所以這盤子裏的更可能是火雞的屍體。

    蘇謹行勾起一抹假笑,“那還真是感謝你以身試險默默承受了……”

    之後的用餐全程,蘇謹行和白木熙都沒有再碰這隻火雞,蘇謹行是因爲心裏對黎清描述幻象後的微妙聯想導致有些膈應,白木熙純粹是因爲看黎清愛喫,他就沒去動。

    所以最後黎清一個人消滅了一整隻火雞,唯留一個完整的雞架——在他自己眼中是個嬰兒骨架,最後還用一碗湯溜了個縫。

    蘇謹行對黎清的飯量表示驚歎,也不知道大量的肉進到了哪裏,黎清的肚子可一點兒都沒鼓起來。

    離開餐桌前,黎清最後抓了一小坨米飯在手心,小嘰主動飛下來啄食。

    喫飽喝足也該開始幹正事了,三人簡單商討一番,決定還是分頭行動。

    蘇謹行留在廚房這一片,黎清去客廳找線索,白木熙負責兩間臥室。分配完畢後三人前往各自區域。

    黎清大致在客廳轉了兩圈,沒發現特別的東西,他將沙發簾掀開,抱枕套拆掉,就在他擼胳膊挽袖想把沙發整個擡起時,身後的液晶電視突然發出了聲響。

    “人類活動促成相聚和離合,西方人稱作‘命運’,中國人叫它‘緣分’。”1

    播音腔男聲傳來,引得黎清回過頭去,就見電視不知何時已經亮起,正在播放節目。

    畫面中是一盞手術燈,圓形的燈圈明晃到刺眼,鏡頭緩緩下移,轉到墨綠色的手術被上,燈光之下人影攢動。

    忽的,一雙手出現在畫面中猛的攥緊被單,女人一聲力竭的嘶吼過後,便是嬰孩不住地啼哭。

    黎清放棄了手頭的工程,轉身坐在沙發上,隨手抄起一個沒了枕套的抱枕芯,揣在懷中,迅速進入看“劇”狀態。

    電視畫面還在持續播放,手術室中的醫生護士有條不紊爲滿身血污的新生兒拍打擦拭,最後嬰兒被抱入保育箱。

    畫面漸黑又復明,整潔明亮的醫院環境,嬰兒安詳可愛的睡顏,孩子已經長開一些了,沒了之前皺巴巴的暗紅膚色。

    一隻明顯是男人的手入畫,輕柔撫摸孩童肉嘟嘟的白皙小臉。

    那隻手撫過嬰兒的額頭、臉頰、小下巴,最後竟直接捏住了孩童最脆弱的脖頸處。

    畫面陡然變黑,場景切換到了一個像是廚房的地方,嬰兒正躺在菜板上哇哇大哭。

    鏡頭拉遠,男人露出全身,他髮型凌亂,白色短袖上遍佈深深淺淺的黃色油污,眼神死死盯着菜板上的嬰兒,流出的口水絲滴落在案板上。

    他不顧嬰兒撕心裂肺的啼哭,一把按住孩童的頭,另一隻手握着尖刀,迅速刨開了嬰兒的肚子。

    嬰兒因爲疼痛劇烈掙扎,但新生的他又有什麼力量與一個成年男性抗衡?

    男人將手伸進嬰兒的腹部,瘋狂將器官掏空,血流了滿桌,內臟滑落在地。

    他拽過旁邊盛滿蔬菜的鐵盤,將胡蘿蔔洋蔥等配料一股腦全塞進了嬰兒的肚子,最後用針線粗糙縫合,塗抹醃料。

    整個過程嬰兒還像未死亡般不停嚎哭,因醃料被抹到眼球上而緊閉雙眼,五官皺在一起,手腳蜷縮。

    但男人權當看不見,他自顧自地進行這一切,最後將大哭的嬰孩推進烤箱。

    透過玻璃材質的烤箱門,能看見嬰兒的皮膚鼓起了大大小小的泡……

    黎清越看越覺得眼熟,不光是這個逐漸被烤熟的嬰兒,還有這間廚房……他扭頭看向餐桌那邊。

    “嗝。”烤雞味兒的,嘎嘎香。

    “人類活動促成了食物的相聚和食物的離合,西方人稱作‘命運’,中國人叫它‘緣分’。”1

    字正腔圓的男聲旁白再次響起,他念了句相似卻不盡相同的話,多出的“食物”二字總有種失真的滯澀感。

    畫面還在播放嬰兒被炙烤的畫面,啼哭聲亦未停歇,就連悠揚的背景音樂都顯得格外滲人。

    黎清摟着抱枕,表情一言難盡,“所以,這個節目是混合了某醫護記錄片和某知名美食紀錄片嗎?好劣質的融梗行爲……”

    沒等他吐槽完,上方的水晶吊燈突然發出了異響,下一秒便轟然落下,將茶几砸了個稀巴爛。

    若不是他反應快,兩步跳到了沙發靠背上,此刻碎成渣的就不止是茶几了。

    黎清手裏的抱枕都被嚇掉了,他低頭看着自己剛纔還坐着的位置,佈滿了玻璃渣和破碎的水晶裝飾物,而現在,這些東西居然正在一點點變透明,直至完全消失。

    黎清揉了揉眼睛,試探性地從沙發靠背下來,重新坐回沙發上。

    面前的茶几是完好無損的,電視還在播放炙烤嬰兒的畫面,擡頭一看,水晶吊燈明明還穩當的掛在天花板上,之前的一切似乎只是黎清的幻想。

    他將視線從吊燈上移開,有些困惑,但他還是決定先把電視節目看完,因爲他想知道這個奇葩節目還能再混合多少八竿子打不着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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