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墨色飛鏢迎面而來,正刺傷古馭持笛的手腕。

    但奇怪的是,他手腕處的傷口並沒有血跡流出,而是連帶他一整隻手……都被凍住了。

    古馭反應很快,翻出一卷繃帶道具及時纏住,才阻止了冰凍腐蝕的持續蔓延。

    “西木的……黑色彈珠?”林裴清瞠目結舌的盯着地上那枚飛鏢,根據古馭傷口的狀況,便不難猜出這是什麼東西。

    只是他實在不敢相信,這個除了西木誰也碰不得的東西,黎清居然也能使用自如?!

    正想到這兒,眼前的黑色飛鏢便重新動起來,直直飛回黎清手中,只聽他語氣裏充滿了暴躁因子,呲着牙罵罵咧咧。

    “吹吹吹,難聽地堪比金屬摩擦、凳子磨地、指甲刮黑板!還吹,再吹我就把笛子塞你嗓子眼兒裏讓你吹一輩子!!!”

    古馭:……

    林裴清:……

    場面一度十分寂靜,見二人都沒有再吵他,黎清緩了口氣,再次扭過頭緊緊盯着於蟒,並緩緩蹲下身子湊近他。

    於蟒屏住呼吸,只感覺周遭的空氣都變得十分壓抑,他能清楚的看到,黎清漆黑的眸子裏倒映着他的身影。

    之前,他總是以一副戲謔的姿態觀察,他發現黎清的一雙眼眸總是盛滿怯懦與驚恐,於是他將黎清當做一隻根本逃不脫的、可以隨意戲耍的獵物。

    而此刻,他才真正意識到,當這雙眼眸中盛滿別人的恐懼時,纔是最美的——儘管如今,這裏面裝得是他的恐懼。

    原來他纔是那個獵物,即將被甦醒的惡鬼拖入深淵的獵物。

    “你知道,哪一種鬼怪是最恐怖的嗎?”黎清語速緩慢,聲調喑啞,卻將每個字都咬得非常清晰。

    於蟒臉上的刀疤開始神經性地抽搐,呼吸也變得急促,他知道自己應該反抗,但這不可能,他的身體根本動不了……

    此刻,直面黎清的他清楚意識到——這傢伙,絕對比那隻騷狐狸……不、是比西木那個煞神還要恐怖!

    “嘖。”似乎對於蟒不回話而感到不滿,黎清站起身,一腳踩到對方的肩膀上,一用力——

    嘎嘣!斷了不至於,但肩胛骨絕對錯位了。

    於蟒疼得面部扭曲,嘴脣都失了血色,這纔回過神思考黎清的問題。

    此時此刻他真的很想回答:你最恐怖。

    但這無疑是找死的行爲,他只能試探地蒙了一個,“死相慘烈的鬼?”

    黎清脣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居高臨下地看着於蟒滿是冷汗的一張臉,“當然不是。”

    “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鬼,就是像你這樣的窮鬼,連根棒棒糖都賠不了我的窮鬼!!”

    氣氛再度陷入詭異的沉寂,林裴清和古馭都是滿腦袋問號,更別提於蟒本人了。

    他崩潰大叫,“你就爲了一根棒棒糖打斷我的肋骨?!”

    “棒棒糖不重要嗎?”黎清冷漠發問,他這副表情依舊讓於蟒發怵,登時閉上了嘴。

    見狀,黎清冷笑一聲,擡起踩在他肩膀上的腳,又重重踩了下去——

    嘎嘣!這次應該是斷了吧……

    “你以爲我真是傻子嗎?還看不出來你倆要殺我?單憑你剛纔看我的眼神,我沒剜了你的眼珠子,你就該燒高香了。”

    黎清收回腳,側身將視線投向古馭,雙眼微眯,“你真該慶幸我不殺人類……”

    給他放毒?倒退幾千年都沒有任何生靈敢這麼做。

    還有於蟒剛纔得意忘形而透露出來的話,什麼叫……他們需要一副完整的軀殼?

    但是黎清本身是一隻鬼啊,他本來就沒軀殼了,又爲什麼會說他的“身體”數據最符合,符合什麼?

    思及此,黎清又將視線投到於蟒身上,一隻腳緩緩擡起踩上他的手臂,略微走神地想:話說他剛纔是不是要摸我來着?嘖,好想把這裏也踩斷……

    “叮咚——”電梯到達的聲音將幾人喚回神。

    門開後最先衝出來的是白木熙,但當他看到走廊中的情形,瞬間頓住了腳步。

    古馭和林裴清還處在大氣不敢喘的邊緣,於蟒躺在地上慘白着一張臉。

    黎清……哦,他火急火燎要上來營救的那個黎清,他是最健康的,健康到像個惡霸一樣踩着這裏最虛弱的人,好像即將要用力把他的手臂踩斷。

    “你怎麼不……”蘇謹行緊隨其後,看見眼前的場景也愣住了,嘴巴一張一合,聲音卻卡在喉嚨中出不來。

    小柯跑在最後,雖然也看得迷惑,但還是遲疑着多走兩步回到了林裴清身側,壓低聲音詢問,“隊長,你沒事吧?”

    林裴清又瞟了兩眼黎清,啞聲道“我應該是,沒事吧。”

    “黎清,”半晌後,白木熙開口,他聲音低沉又有磁性,按理來說是極具魅力的音色,但他接下來的話卻讓黎清整隻鬼都僵住了——

    “你人設崩了。”

    惡魔低語,這絕對是惡魔低語!!!

    一朝清醒,黎清接受不了自己維持一整場的人設卻在此刻崩塌的事實,他一下沒收住力,腳下傳來清脆的嘎嘣一聲。

    “啊——!”還伴隨着一聲慘叫。

    “這下更崩了。”這句暴擊來自蘇謹行。

    雖然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但蘇謹行了解於蟒,對方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可以說是十惡不赦,更別說他們之間還有一道過結。

    所以此刻他當然樂得看笑話。

    可是他樂了,就不管黎清的死活,黎清接受前後兩次暴擊,失魂落魄地將粗壯的鎖鏈盤到腰間,並重新戴上了黑框眼鏡試圖挽回。

    但他能挽回什麼呢?不可能了。

    在場的除了白木熙和蘇謹行,其他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對了呀!

    黎清很悲傷,比棒棒糖被扔掉都悲傷。

    於是他悲傷地用黑色飛鏢比劃了一下於蟒,後又指着古馭,視線盯着白木熙告狀,“木頭,他們欺負我,這個窮比扔掉了我的棒棒糖不賠給我!”

    “還有這個人,他想要我的身體!”

    白木熙:?他想要什麼?

    登時,白木熙看古馭的眼神就不對了。

    而古馭慌忙轉身,眼睜睜看着白木熙手持彈珠化爲砍刀,事到如今他再認不出白木熙是西木,他就是傻子!

    “西木先生,您冷靜,誤會了。”古馭連連後退,腦子很亂,分明是有利於他的形勢,結果黎清突然暴起,毒蛇失去控制,黎清甚至能使用西木的武器將他劃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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