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無需多言!”
周君臨也很煩躁,面上也早沒了往日裏的清峻雅緻,沉着臉拂袖離開。
“王爺!”
宋郗蘭心下一慌,起身提裙便追了出去。
她來到大理寺是爲了救她母親,可誰知會事情怎麼就變成了這樣!母親沒有救出不說,還把宋連荷給抓了!
若是之前此事沒有聲張,尚且還有轉機,但周君臨與宋連荷起了衝突,那此事的性質就大大不同。
曹覲此刻斂下眸光,對着井燁說了句:“走了。”
經過甄永明身邊時,朝他略一欠身,“甄大人,告辭。”
甄永明拱手:“曹統領,不送。”
所有人都走了,就剩下宋行風,說起來他纔是最憋屈的那個,他強忍着怒火,回過頭看一眼甄永明,“此事,本將軍定不會善罷甘休!”
他轉身也跟着大步離開。
“就、就這麼走了?”井燁有些不敢相信。
“不走又當如何?難道還能劫大理寺?”甄永明撫了撫他的小鬍子,沒什麼笑意地哼笑兩聲:“如此說來,倒要感謝那位縣主了。”
一通喧鬧之後,井燁又出現在監管司。
“……就這樣,縣主被翎王殿下帶走了。”
他據實相告。
正闔目養神的人,突然睜開雙眼,一對平淡至極的眸,慢慢被一片殘戾遮覆。
許久,男子冰冷卻又瀲灩輝耀的一張臉,終於有了變化。
“她說,無人撐她……”
“是,縣主是這麼說的。”
與人前那個青澀的少年不同,此刻站在周滄晏跟前的井燁,少年持重,眼神堅定。
周滄晏忽然起身,“告訴甄永明,本王有事先行離開。”
井燁抱拳應聲:“是。”
——
“周君臨!你有本事抓我,就有本事殺了我呀!”
翎王府私牢,宋連荷對這裏並不陌生,原主與周君臨成親後沒多久,先是被送到了這裏,接着就是地牢。
只是沒想到,如今竟會故地重遊。
她不是原主,雖不致有多恨,但情緒還是會受到影響。
她環起手臂盤腿坐在角落的土坑上,儘管臉上帶傷,雙手包紮行動不便,罵起人來還是中氣十足,“周君臨,你不敢出現在我面前,是因爲不佔理吧?呵呵,想不到啊,素有謙謙君子之稱的翎王殿下,竟然也會做縮頭烏龜?要不要姐姐我做個龜殼給你啊,準保冬暖夏涼,便攜易帶,翎王殿下可以走哪背到哪,稍有遇事不對之時,咻的一下就能鑽進去,任誰說什麼就是一個聽不見!”
牢房外,谷哈黑了臉,手握着短劍也有一瞬的躊躇。
膽敢這樣辱罵王爺,放眼陵安城,這可是第一人啊!
要不要殺了?
不行,會給主子招惹禍端。
畢竟是縣主,有爵位在身,故此主子雖惱她,一時衝動將人收押,可出了大理寺就犯了難。
人要押送到哪?
難不成,還能直接去天牢?
周君臨也是騎虎難下,再加上這一路宋連荷都在挑釁辱罵,周君臨一怒之下就把人給帶回了府。
回過頭窺一眼主子,周君臨已經被氣到全身寒意迸出,眼神像要殺人。
“王爺……”
宋郗蘭想要開口勸幾句,周君臨倏地大步走向牢房,“開門!”
“是。”
侍衛將門打開,裏面的罵聲更清晰了。
“……你成你的婚,把宋郗蘭當成眼珠子似的疼,誰還攔着你不成了?可你去救柳氏,那就是你的不對了!她慫恿親信辱我母親,事後再來個死無對證,就以爲可以天下太平了?做她的春秋大夢吧!今兒我就把話放在這,柳氏她觸及我爲人子女的底線,有她沒我!!你要救她?行啊,殺了我啊——”
宋郗蘭咬着脣,憎惡地朝牢內瞪一眼。
宋連荷這是鐵了心想要她母親的命!
在聽到她的話後,周君臨的腳步倏爾放緩,眉頭漸漸攏起。
“王爺,休要聽她胡說!”
宋郗蘭立即出聲,就是不想周君臨被她干擾。
“她對我母親一向不尊重,從我母親入府那日起,便視我母親爲眼中釘肉中刺,不論我們母女做什麼都會成爲罪人!只是我不曾想過,她竟還想將我母親置於死地!”
宋郗蘭的身子在微微發抖,儘管嬌弱不堪,仍要挺直脊樑與之斡旋的樣子,着實令人心疼又心動。
可週君臨望着她,竟沒有像之前那般,主動安慰,只說了句“本王知道了”。
他越過她,走進牢房。
宋郗蘭怔愣在原地,茫然地目光盯着腳下。
不是這樣的,他從來都不是這樣的!
牢房內,宋連荷喝了口水,接着罵。
“我以前還真是瞎了眼,怎麼就看上你了呢?鞍前馬後圍着你轉……”宋連荷受不了地打個寒噤,“嘖嘖,現在想想,我都覺得……”
“如何?”
驟然出現在牢房的另一道聲音,嚇了她一跳。
不知何時,一襲白衫的周君臨,便站在牢房外。斂着手,目光隱含怒意,復又問:“你將如何?”
宋連荷不是真的發瘋,也沒燒壞腦子。
她激怒周君臨無非就是不想遂了宋行風跟宋郗蘭的意,這才混淆視聽大鬧大理寺。
如今她都被抓了,柳氏還想被放出來?!
做夢!
可眼下她到了周君臨的地盤,再惹他那便是不知死活。
原文中翎王府地牢的那些手段,她可是歷歷在目啊。
所以,宋連荷認慫也快,頭一偏便不再看他。
見她對自己視若無睹,周君臨更氣了,“說啊!剛纔不是罵本王不是罵得很暢快?本王來了,就在你面前,爲何又不說了?”
宋連荷哼了一聲,就是不說話。
“本王命令你!說話!”
宋連荷不高興了,轉頭不耐煩道:“說什麼?你不是都聽見了嗎?你有受虐沒完的傾向,我可沒有重複說話的習慣!反正我對你的觀感……”她嫌棄地上下瞥瞥他,“也就那樣。”
她的輕視透着無從遮掩的嫌棄,着實是傷了周君臨的自尊。
還不曾有人敢這樣對他!
尤其那個人是宋連荷,那便更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