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酒手裏揪着那沒有多少布料的睡裙陷入沉思當中。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昨晚自己睡的很沉很死,不可能自己去換衣服。

    那只有一種可能……

    想到這,殷酒不敢細想下去。

    她不僅臉部肌肉僵硬,就連脊背也僵直了,坐在旁邊一動不動,整個人跟個雕塑似的發愣。

    看光那都已經無所謂了,關鍵是陸岑宴一臉坦然的看着她,她不要臉嗎?

    殷酒低頭在附近搜尋着什麼,表情帶着一絲凝重。

    “你在找什麼?”

    身側的陸岑宴不免有些奇怪。

    殷酒:“我丟的臉。”

    她還沒那麼坦然且心安理得的接受有人扒了她衣服給她重新換一身,尤其是那人還是陸岑宴。

    陸岑宴將人又一把給按了回去,在她耳邊低聲:“又不是沒看過。”

    殷酒閉了閉眼,有些不好意思,她感覺自己耳根子此時都在發燙。

    他到底是怎麼輕巧的說出這種話的!

    殷酒又爬起來抄起一旁的外套披在自己身上,往旁邊挪了幾步:“下次你別亂來昂!”

    “嗯?”

    “下不爲例!”殷酒再次強調一遍,“或者你騙一下我是傭人給我換的也行。”

    她還是有些尷尬和不好意思的。

    陸岑宴低低笑了一聲:“好。”

    殷酒從牀上下來,穿着拖鞋走到陽臺,將窗簾一把拉開。

    外面天氣灰濛濛的,像是要下小雨的樣子。

    剛剛還以爲會是個大晴天呢。

    殷酒看了看還未起牀的陸岑宴:“你再休息一會吧。”

    今天是週末,難得大忙人有個休息日。

    陸岑宴:“你要去哪?”

    起這麼早,不像是她的作風。

    一般這種情況下,她肯定是有事。

    “回趟工作室,等我下午回來,我們去約個會。”

    說話間,殷酒已經從衣帽間裏翻找出了幾件衣服丟在了沙發上。

    她精心打扮了一番,換了身極其淑女風的長裙,又坐在化妝臺前搗鼓了一番,整了個清新淡雅的僞素顏妝才滿意的離開了檀莊。

    ……

    她到了自己工作室後,簡單和屈姐打了個招呼就直奔二樓的練習室。

    此時二樓的練習室內只有三五個人,都是她之前招進來的工作人員。

    “江哥!”

    “江哥早上好啊!”

    大家熱情的和殷酒打了個招呼,殷酒微微一笑迴應衆人。

    “俞昌栩呢?”殷酒側頭問工作人員。

    對方指着開了一條縫的練習室大門:“栩哥從昨晚就在裏面呢。”

    殷酒點點頭自顧自的推門走了進去,不遠處,俞昌栩正大大咧咧的席地坐在窗戶跟前,手裏拿着一塊墊板認真的寫寫畫畫,絲毫沒有察覺到有人進來。

    他的腳邊,散落着被揉成團的廢稿以及被撕碎的紙張。

    外面樹葉被風吹動的沙沙聲響也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專心致志,他彷彿在虔誠的做着什麼儀式一般,全身心投入到了裏面。

    陰天,窗外絲絲縷縷冷風吹進來,讓殷酒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然而俞昌栩卻毫無所察。

    殷酒忽然覺得這畫面挺美的,於是掏出手機“咔嚓”拍了張照片。

    然而她忘記了手機靜音,俞昌栩微微皺眉,但並未擡頭。

    殷酒走過去,站到俞昌栩面前,眼神向下,瞥見了他在紙上寫的歌詞,最後一句塗塗改改,應該是沒想到滿意的詞句。

    “別寫了。”

    女孩的聲音將他拉回到了現實當中。

    俞昌栩這才察覺到有人進來,他有些不耐的擡起眸,他創作的時候是不允許被任何人打擾的。

    然而,當他與殷酒眼神相觸的那一瞬,他眼睛明顯亮了一瞬,剛剛眉宇間的不耐與怨煩消失的無影無蹤。

    “江哥!”

    他有些驚喜的喊了一聲,隨即揉了揉眼睛,確認眼前的就是殷酒,他還以爲是自己的錯覺。

    “你怎麼過來了?”俞昌栩語氣是難掩不住的激動。

    “聽他們說你從昨晚就一直沒離開過這?”

    殷酒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彎下腰將地上的紙團隨意撿起來一張攤開。

    這是俞昌栩的廢稿。

    俞昌栩撓撓頭:“沒靈感,不知道怎麼,一坐就坐到天亮了。”

    就差最後幾句詞,他就寫完了,可愣是沒有半點靈感。

    殷酒隨手將手裏的紙團丟進了垃圾桶:“寫不出來就先放着吧,逼着自己寫出來的東西是沒有靈魂的。”

    見殷酒語氣冷漠,俞昌栩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垂着腦袋:“可是我不想辜負你的期望和沈老師的教導……”

    他迫切的想要向所有人證明自己並非無用之人。

    “與我同期出道的藝人現在都有拿的出手的作品,可我還……”

    還是籍籍無名,在一潭死水裏打轉。

    “與你同期出道的?你知道他們的推廣和營銷砸了多少錢嗎?”

    現在各行各業競爭壓力大,新人難出頭,俞昌栩雖然靠着沈槳度關門弟子的身份獲得了不少關注度。

    可迄今爲止,他的作品大多都後期發力不足,而且缺乏了營銷和推廣,作品只在粉羣內部裏流傳,質量高,但知名度不高。

    現在早已經不是和十幾年前那樣實力當道的天下了。

    這就是有些人爲什麼明明沒什麼實力,資本卻願意用他們的原因,因爲所創造的商業價值足夠高。

    “不否認他們有實力,但機遇和流量在這個時代同樣重要。”

    這也是很久,殷酒才悟出來的道理。

    她當年也算是運氣好,民推出來的C位,後面又因爲成團夜狠狠吸了波流量,罵聲與好評共存,又爆了部劇轉行成功。

    後面原本都因爲得罪大佬被資本封殺了,結果經紀公司又給她解約時白送了波熱度,讓她成功打了一個漂亮的翻身仗,狠狠吸了一波熱度。

    現在她拍完《揚夏》繼續轉戰商圈,雖然每一步走的都不盡如人意,但每一步都是踏踏實實走過來的。

    俞昌栩將自己的不溫不火歸結爲實力不夠,所以拼命去學習,卻忽略了人際交往這一步。

    圈內的他甚至連幾個知心好友都沒有。

    市儈有時候並非貶義詞,有野心不代表品行卑劣。

    無論是先天運氣或者後天運作,都同樣重要。

    “明天音樂盛典,你去露個臉。”

    殷酒將一份邀請函塞到了他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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