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部移出鏡頭之外，不讓別人讀出脣語的可能，她對着農田說：“等下我走到誰面前，誰就說話。”
說完，張軟軟重新打開麥克風。
從關閉到說話，再到重新打開，前後不超過五秒。
還在扣字討論聖女果好喫還是番茄好喫的直播間觀衆都不知道，他們的主播曾經短暫閉麥過，對着農田裏的聖女果說話。
“我去幹活了，你們慢慢聊，別吵架。”
張軟軟對着鏡頭揮了揮手。
接着穿着水鞋下田。
時間緊迫，只能一邊灌溉一邊打理。
張蔡華的聖女果地，已經有一個多月不問不顧了，問題很多。
比如張軟軟面對的第一棵。
因爲位於農田的最邊緣，承受了大部分的風力，聖女果的主幹已經在半米處被吹斷了。如果是在吹斷的一時間就扶起，說不定還有搶救的可能，但是現在都已經枯萎了。
廢了，但是又沒有完全廢。
因爲，頂端優勢抑制側芽生長。
現在這棵聖女果的頂端沒了，側芽就得到了發育的機會。
有兩條側芽生長了起來，達到了一米左右高。
但是，側芽始終是側芽，終究是比不過一開始的主幹。他們的枝條要比主幹細小一半，雖然也能開花結果，但是輸送營養物質效率不夠高，以後的果子肯定不如別的甜。
張軟軟比對了一下，來了一個二選一。
剪掉相比更細的一條，留下相比粗壯的一條側芽。
然後將之綁在竹子上。
聖女果是爬藤作物，一般到二十釐米的高度，就會插上成年男性拇指粗細的竹子，將其綁在上面，一路向上生長。
竹子一棵一根，四棵爲一捆。
就是四根竹子成正方形插在地上，然後頂部捆綁起來，這樣才能穩如老狗。除非吹臺風，不然竹子一般是不會倒的。
隨帶一提，竹子也是要錢的。
價格看當時的行情，大約是一塊二到一塊五一根之間浮動。
一畝地大約需要八百根，就是接近一千塊錢，張蔡華這三畝地，就是三千塊錢。
這些都是外行人不知道的成本。
世人還以爲農民都是一本萬利呢。
不過好在，新鮮的竹子一般能多次使用，如果保管得好，用個一兩年不是問題。
處理好了第一棵，張軟軟站到第二棵的面前。
“主人，對不起，我不行了，放棄我吧。”
第二棵聖女果虛弱的說道。
這棵聖女果向陽，水分蒸發最快，所以他的乾旱程度要比同伴更嚴重。
當然了，最重要的還是，他最倒黴的被路過的牛啃了幾大口。
主幹沒了，側芽也啃得七零八落。
真，治好了也是浪費醫藥費。
張軟軟默默的點了點頭，伸手就將這棵聖女果的藤連根拔起。
慈不掌兵。
務農同樣如是。
對於這些已經無法產生經濟效益的，該放棄就要放棄。
他還能活嗎？
其實能的。
現在已經開始灌溉了，水分很快就能滲透進聖女果的根部。
但是沒有意義了。
張軟軟等不到他重新長出葉子開花結果，留着也只是白喫水分和養分，還不如拔掉，給旁邊的聖女果多一點的空間和陽光。
像這一棵這樣的情況，地裏還有很多。
雖然情況不一樣，但是都是因爲各種機緣巧合沒有了主幹和葉子。
有的是被鳥吃了，有些是繩子鬆了被風吹倒，在地上爛掉了。
雖然根部還活着，但是已經沒有意義，張軟軟只能把他們都拔掉。
比張軟軟預想中的要好一點。
她還以爲會折損更多呢。
如果不是擁有聆聽植物之聲，張軟軟是絕對不可能高價接盤下來的。
今天的張軟軟異常的勤奮，從早上七點半開始直播打理聖女果，一路播到中午十二點。
等她從田裏出來的時候，人和從水裏撈出來的沒有什麼區別。
一路走，汗水就順着衣角，褲腳滴下泥土裏。
張軟軟來到手機支架面前看一眼彈幕。
沒有意外，彈幕都是心疼她，或者感嘆原來農民這麼辛苦的。
“其實農民伯伯比你們現在想象中的還要辛苦！”
張軟軟抹了一把汗，說道：“我是在網上認識了一位農業方面的專家，他教會了我很多，所以我才能看起來這麼輕鬆，普通的農民伯伯懂得少，只會比我更辛苦。”
“你們看我一個早上就差不多把三畝地的聖女果整理了一遍，但是如果換成其他人來，沒有三五天都完成不了。”
張軟軟給自己的高效率找了一個藉口。
別人無中生友，她直接無中生師。
我牛逼吧？
都是師傅教的！
什麼聆聽植物之聲，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所以我才能看起來這麼輕鬆！軟軟是對輕鬆沒有概念嗎？”
“我滴媽呀，軟軟這已經算輕鬆的了？那普通農民是多辛苦啊？致敬。”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我以後再也不浪費糧食了。”
“我就說主播看起來有點不一樣，原來是有農業專家教的呀，果然無論什麼行業，沒有知識都是寸步難行。”
張軟軟看着沒有懷疑她的彈幕，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
下午，兩點。
張軟軟的勞動還在繼續。
甚至比起早上還要忙碌。
打理剩餘的聖女果苗，然後施肥。
今天的張軟軟，又借來了電動三輪車。
竹林裏還有一噸多的有機肥，她分了幾次全部運了過來。
但是數量遠遠不夠。
所以。
張軟軟轉錢給張建國，讓他用麪包車拉了一車複合肥過來。
雖然這樣可能會影響一點口感，但是時間太緊迫，張軟軟沒有時間堆肥了。
只能先用機肥和複合肥混合着來，等下一次施肥，再全部使用有機肥。
“有機肥和複合肥有差別嗎？”
“當然有了！我們國家都在大力提倡使用有機肥。”
“這麼說？”
“改良土壤，培肥地力。就算拋開這些不說，用有機肥種植的果子都會更甜一些。而用複合肥除了味道差些，對環境也會有污染，更不要說泥土板結和鹽鹼化了。這些都是短期發現不了問題，但是如果現在繼續大量使用複合肥，土地只會越來越差！”
“好像確實是這樣。我們村裏的農田已經使用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複合肥了，感覺泥土的顏色都變了，以前是黑色的，一看就很有養分，現在都是硬邦邦的淺色。”
張軟軟的直播間，專業人士越來越多了。
很多問題不用張軟軟解釋，彈幕就已經說得清清楚楚。
可以說，現在的張軟軟只需要踏踏實實的做事，剩下的交給網友。
這就沒有他們解釋不清楚的東西。
除了愛情和怎麼找對象。
終於。
晚上七點，天色都開始黑下來的時候，張軟軟把肥料都撒完了。
這是真正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