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隨從恭敬應是,卻又疑惑道:“王爺爲何要幫她?”

    “這女人長得和貴妃如此相似,被送入宮中,說不定有些內情,更何況……”

    沈鶴北眼中閃過寒光:“說不定,本王拿她有用呢?”

    隨從不敢追問了,拎着已經疼得昏死過去的侍衛離開。

    任鬱歡很快寫好了家書交給沈鶴北,雖說是請他幫忙,但她心裏到底不敢信任她,家書也不敢寫得太明,只讓母親在家中小心,保重身體。

    謝過沈鶴北,她目送男人離開,正想回翊坤宮,卻忽然感覺腦中那股昏沉感猛地加重。

    眼前一黑,她直接軟倒在地上昏迷過去。

    雨水打在她身上,將她本就慘白的臉色浸得更白,天色暗下,也無人注意到她昏迷在了宮道上。

    梆子敲過一更天,雨終於停了。

    上書房的燈終於熄滅,沈衍之按了按眉心起身走出去。

    太監恭敬迎上來:“陛下,是回寢宮歇息嗎?”

    沈衍之默了一瞬,腦中無端蹦出那張嬌軟的臉。

    但現下已經是一更天,她怕是也睡了吧。

    他淡聲開口:“回寢宮吧。”

    太監恭順應是,忙命人備了軟轎,起駕回太和宮。

    軟轎行到御花園,打頭的太監忽然驚呼一聲:“那邊怎麼有個人?”

    沈衍之緊擰着眉,遠遠看着那道昏迷的身影,莫名覺得眼熟。

    “落轎。”

    他冷冷吩咐一聲,下轎大步上前,便看見那嬌軟人兒緊閉着眼軟在地上。

    她緣何會昏倒在御花園?!

    沈衍之眉頭擰得更緊,脫下身上大氅將她裹住抱上軟轎:“讓太醫去太和宮候着,快些回去。”

    太監看清他懷中那張臉,也心知事情緊急,一刻也不敢耽擱,匆匆回宮。

    沈衍之看着她手腕上那道疤,緊鎖着眉喚來宮女爲她換下溼透的衣裳,瞧見那衣服的式樣忽然錯愕。

    她怎會穿成這樣?

    一旁的太監也注意到不對,恍然大悟:“陛下,這怕是貴妃娘娘那庶妹任鬱歡纔是,她隨姐入宮,現下在翊坤宮做宮女。”

    沈衍之眉頭微微和緩。

    若真是他的貴妃做這幅打扮弄成這樣,他才覺得起疑。

    太醫很快趕來,瞧了只是風寒,又幫任鬱歡包紮好,才恭順退下。

    沈衍之正打算離開,可此時女人忽然驚醒,似乎是本能拉住了他的手:“不,不要……”

    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帶着慌亂,眼圈都還紅着,聲音嬌得讓人心軟。

    看着攥着自己衣袖的那隻手,沈衍之莫名有些恍惚。

    他很快回神,冷冷甩開女人的手:“放肆,在朕面前這樣輕狂?”

    任鬱歡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在沈衍之的寢宮,不自覺咬緊了脣。

    她出來的時候身上穿着宮女的衣裳,沈衍之自然不會再將她當成任倩玉。

    “陛下恕罪,是奴婢冒失……”

    她強打精神起牀跪在他腿邊,一雙水霧瀰漫的眸子看着他,嬌軟含媚。

    沈衍之又是一怔,莫名覺得這個第一次見到的宮女讓他覺得格外熟悉。

    他掩去心中那些莫名想法,淡聲開口:“免禮,看在你長姐份上,朕寬恕你。”

    任鬱歡眼中閃過一抹暗光。

    現在沈衍之知道了她是誰,她是不是可以藉機……以自己的身份親近他?

    她能幫任倩玉爭寵,自然也能以自己的身份來爭!

    “謝陛下。”

    她低眉順眼起身,卻在站起來時踉蹌一步摔向沈衍之。

    男人眉心緊蹙,卻是下意識伸手將她拽住。

    鼻尖涌起淡淡的鵝梨帳香味,和昨夜任貴妃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轍。

    鬼使神差般,他將她扯進懷中,仔細打量那張嬌軟的臉。

    任鬱歡佯裝惶恐,卻沒推拒,只是縮在他懷中拉着他衣袖顫聲開口:“陛下……”

    “和你長姐倒真是十分相似。”

    沈衍之眼中閃過一抹暗光,伸手扼住她受傷的手:“你深夜跑去御花園,是想做什麼?”

    任鬱歡被攥得一疼,眼神更加楚楚可憐,咬着脣淚眼汪汪盯着他,將聲音放得更嬌:“陛下,奴婢只是好奇出來逛逛,今後再不敢了……”

    那求饒的聲音讓沈衍之莫名心悸,扣在她腰上的手無意識收緊。

    嫡庶不一的姐妹,真會相似到這樣的程度?

    他忍不住想湊得更近,外面卻忽然傳來太監的聲音:“貴妃娘娘?您怎麼來了?奴才還正想差人去翊坤宮傳話呢,您的妹妹暈倒在御花園,被陛下當做是您帶回來了。”

    而後,一道有些做作的聲音響起:“勞煩公公了,那丫頭貪玩,可莫要冒犯了陛下。”

    沈衍之皺緊了眉鬆開任鬱歡,殿門便恰好被推開。

    任倩玉帶着宮人進來,狠狠瞪了任鬱歡一眼,才走到沈衍之身旁嬌笑道:“臣妾給陛下請安,鬱歡這丫頭,不曾冒犯聖顏吧?”

    她伸出手想要拉住沈衍之的手,指尖剛觸碰到他手腕,男人卻忍不住擰緊眉頭揮開了她。

    不知爲何,他現下莫名有些抗拒這女人的觸碰。

    可剛剛面對她庶妹那樣僭越的舉動,他卻並未覺得討厭。

    怎會如此?

    任倩玉的表情也是一僵:“陛下,您怎麼了?”

    沈衍之緊繃着脣,語氣冷淡:“朕乏了,將你妹妹帶回去吧。”

    任倩玉眼神有些不甘,卻只能低眉順眼應了聲是,帶着任鬱歡離開。

    離開之前,任鬱歡趁着任倩玉沒注意,故意回頭,欲言又止看向沈衍之。

    男人果真皺起了眉,看她的眼神越發晦暗。

    等到姐妹倆離開,沈衍之喚來太監:“悄悄跟過去,瞧瞧貴妃和她庶妹都說了些什麼。”

    任倩玉並未意識到任鬱歡的小動作。

    待行至無人處,她屏退宮人,一雙怨毒的眼死死盯着任鬱歡:“覺得跑到陛下面前露臉,就能蹦躂出本宮的掌心?任鬱歡,本宮給你的教訓可是不夠?!”

    任鬱歡低着頭掩飾眼中寒意,聲音自若:“我只是湊巧暈倒被陛下帶回去,娘娘要這麼想,我也別無他法。”

    “好……好!你喜歡裝可憐,本宮讓你裝!”

    任倩玉眼底冷光更甚,一把掐住任鬱歡受傷的手將她朝着旁邊的荷塘推去!

    任鬱歡疼得眉眼緊擰,來不及穩住重心,便朝着渾濁的水裏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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