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日子的翊坤宮徹底安靜下來,往日沈衍之的賞賜總是接連不斷地送到此處,反觀今日慘景,任倩玉身邊的侍女們紛紛在背後議論聖心難測。

    翊坤宮平靜,任鬱歡的日子卻愈發悽慘,昨日才白白受了任倩玉的刁難,眼看今日她急匆匆地推門而入,任鬱歡便知道,又有事情發生。

    “任鬱歡,讓你跟了陛下這麼久,到現在連個人你都留不住,陛下如今日夜往楊婉玥那裏跑,哪還記得有你這麼個東西?”任倩玉此刻已經完全不顧形象,破口大罵,卻也難解她心中仇恨。

    任鬱歡眼看她拿着茶杯砸向自己,下意識地往旁邊躲閃,卻反被任倩玉揪住衣領。

    任倩玉雙目猩紅,才整理好的妝發因爲剛剛的動作變得有幾分凌亂,但她絲毫不在意,指着任鬱歡威脅道:“任鬱歡,我命令你,現在儘快給我想解決辦法。”

    任鬱歡的肩膀被茶杯砸中,疼痛蔓延開來,她咬緊牙關道:“娘娘,我本肉體凡胎,又不能時時刻刻猜中陛下的心事。”

    聽說沈衍之如今常常夜宿衆嬪妃宮中,如此想來,怕是早已把自己忘了……

    因爲沈衍之不再過來,任倩玉肆無忌憚的一掌打在任鬱歡臉上,“我告訴你,你母親的性命可掌握在我手上,如若你不快點想出解決之法,你母親被你連累致死,可怪不得別人。”

    任倩玉這一掌用了十足的力氣,即便過了片刻,任鬱歡耳邊依舊有嗡鳴聲不斷作響。

    她暗自握拳,重活一世,母親絕對不能再有任何閃失。

    “娘娘,依奴婢來看,務必要請您出手纔行,當下淑妃佔了您的位置,陛下更是贈予她西域最昂貴的燒紅瑪瑙,而且您不要忘記,您的臉現在紅腫殘存,也正是拜淑妃所賜,您若出手,以您的氣勢,絕對能把失去的聖寵,再奪回來。”任鬱歡鎮定自若的逐條分析道。

    或許這話戳中了任倩玉的心窩,方纔還猙獰的面貌,瞬間浮現了笑意。

    任倩玉把她鬆開,得意洋洋道:“你知道就好,不過這些事情本宮自然會做,但是你也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分,不然後果自負。”

    “來人,給她找點活做。”任倩玉丟下一句便走了,身後嬤嬤吩咐任鬱歡衆多雜事才離開。

    任鬱歡望着緊閉的房門,魚兒已經上鉤了,坐等好戲上演即可。

    沒過多久,楊婉玥莫名奇妙被馬蜂蟄,任倩玉失足跌入池塘的消息在後宮流傳。

    任鬱歡表面關心她們狗咬狗的消息,暗中摸索沈衍之日常行動軌跡。

    任倩玉和楊婉玥雖未撕破臉皮,但都在暗中叫着勁,自己此時不在沈衍之面前刷存在感,更待何時?

    這日,任鬱歡早已等候在沈衍之必經的甬路暗處。

    待沈衍之乘坐的轎攆近了,任鬱歡端着一盆的落葉往古樹旁邊去。

    沈衍之望見那條纖細身影,腦海中某個熟悉的畫面呼之欲出,但他定睛一看,此人身着奴僕裝,怎麼會是她。

    只見任鬱歡把落葉鋪撒在樹根周圍,無意間發現一隻小蟲子竟還拿在手裏觀察。

    沈衍之記起貴妃有一庶妹,也在宮中,他還曾見過一面,當時只是驚歎姐妹二人竟如此相同。

    王廉發覺沈衍之在出神,試探道:“陛下?”

    沈衍之擺手示意落轎。

    “王廉,今年的入冬準備竟如此懈怠,竟連給古樹保暖之事都忘了。”沈衍之站在任鬱歡身後,冷聲治罪王廉。

    “陛下恕罪,奴才這就去問問那幫人是怎麼辦事的?”

    任鬱歡聞言,連忙轉身,行跪拜禮,“奴婢參見陛下。”

    “免禮,起來吧。”沈衍之誇讚道,“宮中衆多侍衛侍女,每日都會經過此處,卻沒有一個人幫古樹保暖。”

    任鬱歡低着頭,怯生生道:“多謝陛下誇獎,奴婢在宮中本無固定的活,前些日子,看到古樹樹葉即將落盡,便攢在了一起,如此一來,既能保暖,又可作爲肥料,一舉兩得。”

    沈衍之見她,因爲害怕而緊低的頭,還有那交纏在一起的手指,玩笑道:“王廉,朕何時表現表現出兇狠之色,竟會讓人如此害怕?”

    “回陛下,不曾有過。”

    “朕問你,叫什麼名字?”

    “回陛下,奴婢名鬱歡,鬱蔥的鬱,歡喜的歡。”

    “不錯,有朝氣的名字,你且繼續吧,朕不打擾了。”

    沒過幾日,沈衍之下早朝後,回宮用膳,只見任鬱歡手提跨欄,美顏含笑。

    任鬱歡卻在看見他的時候,忽然止住了笑,連忙跪地行禮。

    沈衍之只覺得想笑,世間竟還有這般藏不住心事的女子,“朕問你,裏面裝的什麼。”

    “回陛下,是奴婢方纔烤的紅薯,如今天冷風涼,奴婢嘴饞的毛病也犯了,還望陛下恕罪。”

    沈衍之笑道:“朕恕你無罪,起來吧,不過聽你這麼一說,朕也想嚐嚐看。”

    任鬱歡連忙奉上,“奴婢手笨,不知陛下口味,若是陛下不嫌棄,請拿去。”

    沈衍之命人將之呈上,入眼糖油裹漫的紅薯,還散發着甜甜的氣息,味覺一下子被勾了上來。

    他當即扯下一塊,放入口中,濃香綿密感在口腔中瀰漫,沈衍之由衷地誇讚道:“想必鬱歡姑娘必是廚房做飯的一把好手,這烤紅薯最講究火候和手法,你卻能通通具備,實屬不易。”

    “陛下,您謬讚了,說起來都怪奴婢嘴饞。”任鬱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經此一回,任鬱歡的名諱在宮中已經有不少人知曉,因此沒過多久,就傳到了任倩玉耳朵裏。

    任倩玉盛怒,帶着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多的人,和一些不知名器具找上任鬱歡。

    任鬱歡被人團團包圍,卻依舊不慌不忙,自若道:“娘娘這是何意,不過恐怕您有所不知,陛下今日特地命奴婢給他做一道糕點,很費時費力,若是因娘娘耽誤了時辰,陛下怪罪下來,奴婢就只能如實告知了。”

    任倩玉怒瞪她片刻,憤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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