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鬱歡還有些溼潤的睫毛撲閃,盯着江太醫的眼眸,看着其中透露的堅定。

    難道說,一直都是她理解錯了?

    任鬱歡別開了目光。

    江太醫神色黯淡,垂下頭去說道:“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我對那個雪見調查了一些,此人做事一直都很謹慎,一點破綻都找不到。”

    任鬱歡點頭,神情微微波動。

    江太醫這次來已經是知道任倩玉不在,才特意來找他的,一片真心實在是讓人動容。

    能夠在深宮中遇到可信任的人,實在是可貴。

    江太醫收拾好東西離開,再三囑咐任鬱歡還是要提防雪見。

    任鬱歡坐在凳子上,對着門口看着,院子中的鞦韆很久都沒人蕩了,上面的枝條長的越發好了。

    任鬱歡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江太醫的時候。

    那個時候江太醫個頭高高瘦瘦的,神情和現在一樣很沉鬱。

    記得那之後,江太醫找到了她,幫她處理了手上和額頭上的傷口。

    任鬱歡很奇怪,她爲何會將江太醫忘記了呢?

    她從小就沒有得到過疼愛,所以對於給她關愛的人一直都記在心中,想辦法回報回去。

    可是爲何就獨獨忘記了江太醫呢?

    任鬱歡不得而知。

    江太醫提着藥箱走在長長的寂寞的甬道上,青石板路上只有他一個人的腳步聲。

    當初他經常隨着父親出入太師府中。

    可是父親說過,任倩玉是家中唯一的嫡女,往後是要進宮當皇帝的妃子的,要他一定要多巴結任倩玉。

    當時江太醫已經十六歲了,讓他去巴結一個不到十歲的女孩,江太醫當時心中很是難受。

    但是他很聽話,一直都主動和任倩玉親近。

    雖然他想要在意的人就在旁邊,多次想要送他禮物,可是拿到禮物的時候,他當着任鬱歡的面拒絕了,還說了很過分的話。

    任鬱歡似乎對這些事都沒記憶了,可是這些卻刻在了江太醫的心中,像是一道結痂的傷疤,隱藏在心的深處。

    江太醫擡眼看着甬道旁邊的樹木,鬱鬱蔥蔥得彷彿要將那綠汁滴入看着他們的人的眼睛裏。

    任倩玉正帶着雪見熟悉宮中,兩人走着,身後兩頂華麗的轎子跟在後面。

    任倩玉一眼看到在樹下面發呆的江太醫,當即讓宮女過去叫他。

    江太醫聽得召喚,立馬回過神來,立馬快步來到任倩玉身邊。

    “如何?”

    雪見上下大量江太醫,看任倩玉的說話這樣隨意,當即猜測江太醫是任倩玉的心腹。

    江太醫也很恭敬:“一切安好。”

    任倩玉聽得,便點頭,眼神有幾分冷淡說道:“好,你下去吧。”

    江太醫行禮之後轉身朝着御藥房走了。

    雪見聽得這件事奇怪,任倩玉和江太醫的話像是在打啞謎,但是兩個人似乎都聽得懂一樣。

    於是微微笑着詢問道:“姐姐,這個人是太醫嗎?”

    任倩玉頭上的珠釵晃動,橫眼盯着雪見道:“需要你知道的,我自然會告訴你,不需要你知道的,你也不必多問。”

    雪見聽得,立馬就行禮道歉:“姐姐教訓的是,妹妹往後一定注意!”

    任倩玉冷冷嗯了一聲道:“繼續走吧。”

    雪見聽話跟隨者,兩人手中拿着團扇,一邊走一邊看。

    說是介紹雪見認識宮城,實際上不過是想要人知道,他們是一夥的。

    雪見如今得寵,任倩玉需要確定她的忠心,爲了提防她和其他的后妃結盟,所以就這樣大張旗鼓在宮城之中行走。

    雪見什麼都明白,就和任鬱歡一樣,這是她不同,更會隱藏心思罷了。

    等到任倩玉走的不耐煩了,兩人才坐上轎子回到翊坤宮中。

    雪見和宮女無兩樣,侍奉着任倩玉喫飯睡午覺,等到任倩玉睡着了,她纔敢抽身出房間。

    出的房間,雪見心中有所想,便主動和老嬤嬤拉進關係。

    老嬤嬤暗中得了雪見送的不少的東西,自然是肯買她面子的。

    兩人在院子裏面說話,老嬤嬤獲得恩賜坐在旁邊,整個臉上都是笑容。

    雪見說了不少任倩玉依靠老嬤嬤的話,稱讚她忠心。

    “我心中明白,若不是老嬤嬤你提議的話,我也不會坐在這裏,獲得如今的一切,說起來你是我的恩人呢!”

    老嬤嬤立馬笑着說道:“娘娘這是要折煞老生了,都是娘娘自己造化好。”

    虛以逶迤之後,雪見說到了自己關心的事情上。

    “聽說貴妃娘娘已經有三個月身孕了,倒是不顯懷。”

    “是啊。”

    見得老嬤嬤敷衍的神色,雪見立馬擔憂說道:“剛纔侍奉娘娘喫飯的時候,發現娘娘一點都不忌口,可把我嚇到了。”

    老嬤嬤哦了一聲,像是纔回過神來的樣子說道:“難怪娘娘剛纔將那一盤蘑菇給撞翻了。”

    雪見擔憂說道:“我不知道你們這裏是如何稱呼那種蘑菇的,但是在我們當地,這中蘑菇叫做滑菇,孕婦一般都不會喫的。”

    老嬤嬤尷尬笑着道:“是啊,恐怕是每個地方的叫法不同,忌諱不同吧!”

    雪見仔細看着老嬤嬤的神情反應,心中的疑惑更加重了。

    但是不想要讓老嬤嬤警覺她關心太過,於是笑着轉圓道:“自然是這樣,大家難道還會不知道這些忌諱嗎?是我自己反應太過了,難怪娘娘責罵我。”

    老嬤嬤笑着說道:“娘娘是沒有明白你的好意,等娘娘知道了話,肯定會爲你的忠心而感動的。”

    雪見笑着搖頭:“請你還是不要說了,我出身卑微,民間的那一套實在是拿不上臺面。”

    老嬤嬤呵呵笑着勸解了一番。

    雪見忽然問道:“是不是江太醫幫娘娘看脈的啊?”

    老嬤嬤被忽然這麼一問,立馬嗯了一聲,小小昏黃的眼睛眨巴了一下道:“江太醫是娘娘的心腹,只有江太醫才能看脈的。”

    雪見哦了一聲,笑着將在甬道上碰到江太醫的事情說了。

    “難怪娘娘問起來了,是的。”

    雪見將話題繞開了去,兩人說笑了一會,雪見才站起身來說道:“陛下今夜也要來淑芳閣中,我的回去準備了。”

    老嬤嬤送雪見上轎子,完全沒有察覺雪見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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