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何任鬱歡不提出?

    因爲若是她自己提出的話,就做實了,她做着一切都是爲了達成這個目的。

    自然她是的,可是她不能讓陛下這樣認爲。

    所以此時的裝糊塗,反而更讓沈衍之喜歡。

    就從沈衍之此時難得的笑臉上就能知道,任鬱歡確信自己這一步走對了。

    冊封之日指日可待。

    江太醫走出御書房之中,就被一個有點眼熟的宮人在矮牆邊上擋住了去路。

    “江太醫,請你一定要去看看我們家娘娘!”

    聽得這個宮人說話,江太醫想起來他是那一宮的宮人了。

    當即問道:“是薛貴人身體不舒服嗎?”

    宮人聽得,立馬頻頻點頭:“我家娘娘是真的不太對勁,請江太醫快去看看吧!”

    江太醫有點遲疑。

    想到雪見對任鬱歡說的話,覺得還是要避開她爲好,於是說道:“在我不在這段時間,必然是請了其他太醫診斷的吧?還是照樣請那位太醫比較好。”

    然而那個宮人看到江太醫側身要走,當即上前搶了江太醫背上的藥箱轉身就走:“麻煩江太醫行行好吧!”

    江太醫只能跟着去了,來到淑芳閣之中,藍色晴空照射在淑芳閣的院子中,淑芳閣內安置了不少的陶缸,裏面養着金魚。

    波光閃動的水面上偶爾會冒出一個魚嘴來。

    那個宮人對着另外一個宮人點頭,江太醫就見到一個小宮人將手臂整個都伸入了養魚的陶缸之中。

    還未等江太醫仔細看,腳步不停已經進入了正殿之中。

    雪見躺在牀上,這樣溫暖的日子,她的房間中竟然還點着一個火盆,她蜷縮在被窩之中披頭散髮,大有精神不對的光景。

    江太醫沒想到一段時間不見,雪見竟然變成了這樣,當即上前看望。

    雪見看到江太醫很激動,立馬將身子往前傾想要和江太醫說話,然而她太過激動,一個字還沒出口就引發了氣喘。

    江太醫只能立馬着手診脈。

    先嗅了香袋的雪見,緩緩穩定下氣喘來,這次流着眼淚說道:“江太醫,你終於出來了。”

    江太醫嗯了一聲,仔細查看雪見的面色。

    如此悶熱的房間之中,雪見竟然還是臉色蒼白,面無血色。不僅如此,診脈的時候碰到她的手腕,都覺得肌膚生涼,很是不正常。

    “娘娘安心下來,讓微臣再次幫娘娘診脈。”

    診脈的時候如果病人不是心平氣和的話,脈象波動便診斷不準確。

    雪見如今見到江太醫就在身邊,還這般溫柔周到,聽着他的緩慢說着些無關緊要的話就安心點頭。

    江太醫看她冷靜下來了,這才重新診脈。

    “娘娘最近是否誤食了什麼極寒藥材?就微臣診脈看來,娘娘本身就有些畏寒,如今更是引發了寒疾,對身體大有損傷啊!”

    雪見身後的小宮人託着一個小陶罐走來:“娘娘,我找到了!”

    “江太醫,你幫我看看這個藥吧?”

    雪見連擡手臂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用眼神示意。

    江太醫立馬接過小陶罐來看,裏面裝着的藥湯保存很好,想到雪見既然已經這麼仔細留下證據的話,說明當時她喝下藥湯的時候就有了心理準備。

    “味道很複雜,不容易分辨。”

    雪見盯着江太醫的神色,見他神情複雜,知道他心中所想。

    “是貴妃娘娘送給我的,她說希望我早日懷上龍胎,給我特意準備的藥湯。既然我都留了藥湯,也不怕江太醫你去和貴妃娘娘說,只是請你告訴我,這個藥到底是什麼作用。”

    易孕的藥,江太醫做過,是送給任鬱歡飲用的,藥性很強,很傷身子。

    然而和這個藥比起來確實小巫見大巫。

    江太醫神情難過,不去看雪見,將小陶罐交給那個宮人。

    “一般人是不大認識這個藥的,或許就算是認得也不敢說認得。宮中是禁止這個藥的,至於原因嘛······”

    雪見吩咐其他人都出去,江太醫關好了門才走過去站在桌子邊同情看着雪見。

    “當初太后娘娘當皇后之後,爲了防止其他后妃有身孕,讓當時的太醫從西域中引入了一種珍稀藥草,這種藥草寒性極強,女子服用,將終身無法有孕。”

    雪見聽得愣住了,然而她並不慌亂,因爲她多少已經猜到了任倩玉的意思,而且她也知道,陛下都未曾碰過她一下,她肯定是不會有身孕的。

    如今她只是在想,一個如果。

    如果當時將實情告訴了任倩玉會如何,若是她知道陛下根本就不碰她的話,應該就沒必要給她喂這種絕育的藥湯。

    可是若是當時真的告訴了任倩玉的話,她還能繼續當薛貴人嗎?

    恐怕不行吧?

    既然這是註定了的結局的話,雪見覺得自己可以忍受。

    江太醫看她神情迷茫,然而很快就眼神就澄澈起來。

    “多謝江太醫。”

    江太醫看着雪見,不明白她心中如何說服自己,然而對於雪見平靜接受這個現實,他還是覺得很可憐她。

    其實這個藥他已經說的很輕微了,這藥不僅寒性極強,還有毒。

    雖然不至於立時三刻就要了人的命的,然而就卻會一點點摧殘身子。

    雪見的身子本來就不夠好,如今吃了這個藥,恐怕命不久矣。

    江太醫實在不忍心說出來,開始收拾藥箱。

    “我給你開店暖胃的藥吧,你慢慢喝。”

    這樣就完了?

    雪見雖然不至於心疼自己,這都是她自己的命,她剛纔已經認了命了。

    可是卻也想要江太醫安慰她幾句。

    或者騙她一下,說只要慢慢調理,未必沒有希望之類的話。

    可是江太醫就像是陛下一樣,對她似乎只有善良,沒有關心。

    爲江太醫懸心這些日子,雪見有好些的話想要和他說,然而他卻站在桌子邊上,隔開距離。

    雪見擡起眼皮,看着垂頭寫藥房的江太醫,神情竟然是有些冷漠的,反覆她這個人已經不在這裏了,這是留下了一個軀殼而已。

    江太醫寫好藥方看了看說道:“我不會和貴妃娘娘說你知道了這件事,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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