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難道不知道密道？”
“當年先皇爲了和梅妃在一起，又不想委屈了梅妃，在宮中大興土木，修建了複雜的密道。而沈鶴北又在其上擴建了一些。”
“原來如此。”
沈衍之當年登基之後，並沒有心思要整修宮城，是沈鶴北去討好了太后，讓太后出面說服沈衍之。
當時沈衍之只當沈鶴北想要從中間賺取錢財，也不肯撫了太后的面子就答應了。
沈鶴北當時整日在宮中住着，就在太后的寢宮中，想來是那段時間修建密道的時候，和德妃搭上的。
賢妃又說道：“是啊，德妃完全被沈鶴北迷惑住了，我看那個沈鶴北就不是個好東西，開始的時候對我二人左右都有情誼的樣子。”
說道這裏賢妃冷笑一聲道：“他當我也是那種輕薄女子，三言兩語便能哄得我上當！”
沈衍之從未曾瞭解過他們，平日裏也幾乎忘記了還有賢妃和德妃這兩個妃子存在，此時聽賢妃所言，心中有些欽佩。
“我雖然沒有那麼下作去偷聽他們說話，但是偶然在密道之中撞見，那話也自己跑入了我的耳朵，我就是這樣一耳朵一耳朵聽來的。”
賢妃完全不當沈衍之的是皇帝，當着他的面就說自己不遵守宮規，在宮城的密道之中隨意穿行。
“既然要修建密道，我自然是能夠察覺不對的。所以沈鶴北提前和我們打了招呼，他也知道我們無法去求證，隨便他亂說了。”
賢妃也並不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麼問題，繼續說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他們謀劃的時候發現我了，從那之後，我就再也不下去密道，只在殿中玩耍。”
“呵呵，沈鶴北看我雖然不理睬他，但是愛出去玩，也就打消了對我的戒備。”
“沈鶴北的身份啦，他想要做什麼，在做什麼啊，反正這裏知道一些，那裏知道一些，他做的事情也不用知道太多，也能夠揣測他的目的了。”
賢妃明明知道這些事情，卻並沒有上報。
沈衍之心中雖然想到這一點，卻也不能責怪她，畢竟沈衍之對她也非常無情。
“陛下你一定在想爲什麼沈鶴北沒有殺我對吧？”
“所以你看破了沈鶴北不安好心，便私底下調查他嗎？”
“是啊！”
“後來我悄悄試探下去，發現我的入口的地方已經堵死了。”
“本來我想着大家各取所需，未嘗不可！只是我漸漸發現德妃不對了，她開始鬼鬼祟祟做些什麼，和沈鶴北的密談也多了。”
賢妃笑起來，似乎說道了讓她高興的地方了，神采飛揚起來。
“我反正是不信的，但是我也想要出去玩啊！”
沈衍之沒有這樣想，但是也不想否定，因爲想要知道答案。
“呵呵，着整個房子的玩具，就是我的僞裝。唉，陛下你連我生了一場大病也不知道吧？”
沈衍之不知道。
賢妃此刻臉上出現了從未曾有過的溫柔和悲傷，用一種懷緬一般的笑容嘆了口氣：“是江太醫幫我的，他幫我瞞過了沈鶴北，還不問我爲什麼要這樣做。”
賢妃竟然是因爲要幫江太醫報仇才說出這個祕密的！而只給任鬱歡說，是因爲······
賢妃沉浸在回憶中，呆呆坐着，也不管沈衍之是否還在對面坐着，就算沈衍之起身要走了，她也沒有動靜。
沈衍之對着想要去提醒賢妃的宮女擺手，自己放輕了腳步走了出去。
賢妃的目光轉動到沈衍之的背上，張了張嘴，又閉上了，眼看着沈衍之就要跨出門檻，賢妃才起身喊道：“陛下，讓任鬱歡來見我一面吧？”
她想要見任鬱歡的理由，沈衍之心中明白，便點頭道：“她會來的。”
賢妃用力嗯了一聲，眼看着門庭外的寂靜。
旁邊的宮女抱怨着說道：“娘娘！陛下好不容易來一趟，你怎麼心不在焉的，難道娘娘你就不想要出這個鬼地方嗎？”
賢妃聽得神情苦澀，一笑道：“當年就該在家族人跪着要求我進宮的時候自殺的，心軟什麼呢？到頭來，大家都瀟灑回原籍去了，丟下我一個孤鬼在這裏熬煎······”
宮女不管賢妃的話，只是皺着眉頭自說自話找藉口下去了。
賢妃也不理會，她都習慣了。
這些奴才自然是想要跟着主子過好日子的，這些年好在沈衍之特意吩咐內務府要照看好她們，否則的話，這些奴才恐怕早就爬到主子頭上了。
賢妃有些默然，打了個哈欠，越發覺得斜陽向晚，有些無聊。
沈衍之轉到太醫署去，正在忙着的太醫們紛紛過來行禮。
沈衍之擺擺手道：“何太醫過來就行，你們做自己的。”
何太醫跟着沈衍之走到一個空房之中，沈衍之便說道：“我要看江太醫之前留下的文書檔案。”
何太醫聽說，雖然不知道沈衍之的用意，但是想着看看也沒什麼，畢竟那些文書他也都看過了。
沈衍之坐下之後，就一本本看了起來。
一直到了任鬱歡親自尋到了太醫署，沈衍之纔剛好看完了手中的文書。
“陛下，難道想要學些醫術？”
沈衍之聽得任鬱歡的俏皮話也不答話，只是將手上的文書輕輕放下道：“朕這幾日爲了收尾這場亂局，和好些認識的人談話。”
“沈鶴北、賢妃、德妃，如今還有江太醫，朕從前從未留心過身邊的這些人，卻自以爲都瞭解他們，如今看來，朕竟然是錯了。”
任鬱歡聽得，微笑開解道：“人有七竅玲瓏心，又有八面玲瓏的話語，陛下若是想要完全瞭解一個人恐怕是很難的。”
沈衍之聽說，轉頭看向任鬱歡，想到沈鶴北，想到江太醫，他們兩個都對任鬱歡有很深的感情，這一點恐怕不會輸給他。
江太醫爲了任鬱歡死了，這一點他恐怕永遠都比不上了······
又想到他因爲疑心，因爲要掌控一切，所以讓任鬱歡喫的那些苦頭，心中越發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