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多的日夜，躺在牀上望着窗外，她難道當真沒選擇嗎？
沈鶴北沒有要求她嫁過來，沒有騙過她，在成親之前沈鶴北就明確說過他不愛她，可是她還是嫁過來了。
在婚後他也不過是醉了，把她當做任鬱歡，一夜貪歡，她沒有推開他，但是她是可以的。
婚後懷孕了，沈鶴北直接說他現在要做的事是無法有孩子在身邊拖累的。
青蓮難道不知道他會如此絕情嗎？
她難道沒有選擇，不會帶着肚中的孩子一起躲掉嗎？
這個孩子她並不怪沈鶴北，因爲在她心中，這個還是是他們一起殺死的。
出了事之後她不是不能夠脫身而且也已經脫身了。
本來按照阿繆的話見好就收，到時候幫沈鶴北收屍就好了。
可以她呢？
她選擇了從一而終，生死相隨。
任鬱歡深吸一口氣道：“陛下，咱們一起做了這麼多大的決定，太后娘娘是一點都不知道。”
任鬱歡聽得微笑握着沈衍之的手道：“陛下這是擔心沈鶴北呢？他難道還會被青蓮拿捏嗎？”
不甘心？
不捨得？
從一而終？
任鬱歡幽幽嘆氣道：“兩個人在一起，卻只有一份愛是不夠的，所以你不斷往裏面加愛，妄圖以一己之力達成平衡，你真的願意嗎？這樣做真的行得通嗎？”
青蓮點頭道：“我知道，我清楚，我無所求，只要在他身邊，而要他愛我這件事，我今生不再抱有期望。”
沈衍之也就不言語了。
梅花樹下，沈鶴北總是那樣孤獨的樣子。
她想要的是，沈鶴北一回頭就能看到她在那裏，在他的身後，就是這樣而已。
沈衍之和任鬱歡對視一樣，都覺得青蓮這樣說已經夠了。
青蓮臉頰上露出了慘淡的微笑：“兩個人一起走，他卻不願意跟着你走同一條路，你若是想要跟着他走，就只能跟在後面了。”
“他還好嗎？”
都不是。
她說出要跟着沈鶴北一起去死的時候，她終於看明白了自己的心。
爲何她要這樣做？
她此刻心中也這樣問自己。
沈衍之便對着青蓮道：“等到他出來的時候我會讓人通知你，朕會安排你住下等待的。”
沈衍之聽得，神情動容：“他還好。”
但是她的這些選擇總是讓人摸不着頭腦，簡直是辜負了她的聰明。
等到青蓮離開了，沈衍之轉頭對着任鬱歡道：“不是朕多心，若是她只是演戲呢？”
沈衍之嘆口氣道：“去看看母后吧？你會和我一起去的對吧？”
“我已經堅定了選擇了，無論他回不回頭，我只要能夠跟着他走下去，我也就足夠了，真的足夠了。”
她傻嗎？
人人都說她聰明，她也自問是很有些聰明的。
任鬱歡肯定點頭：“我當然會的。”
太后坐在牀上，端着藥碗正在罵人。
“誰惹母后不高興了？”
沈衍之上前去對着四周看着。
太后看到沈衍之終於來了，直接將手中的藥碗遞給了宮女，轉頭過去不看沈衍之。
沈衍之見這話說的重了，只得賠小心道：“母后這樣說，朕就沒法回答了，這幾日確實忙的耽誤了，未曾來請安，請後母見諒。”
太后冷哼一聲道：“忙？聽說你去天牢中和沈鶴北說了好幾次話，是還有什麼沒有問清楚嗎？還要一條條地定罪嗎？”
沈衍之只得說道：“朕想要知道所有的細節，所以去了很多次。”
太后轉過頭來質問道：“那陛下現在弄清楚了嗎？”
沈衍之點頭。
任鬱歡看到沈衍之在猶豫，便上前一步跪下說道：“誰能想到沈鶴北竟然是爲了復仇！”
太后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只是內種的情由還不明白，只當沈鶴北狼子野心，妄圖稱帝，想不到竟然是因爲這樣！
“復仇？”
太后裝模作樣問道。
“是的，太后娘娘，沈鶴北自稱自己是先帝梅妃的二子，他說自己的母妃是太后娘娘一手害死，所以從小開始就準備着復仇。”
任鬱歡說着，太后就怒火發作，將手一揮給了任鬱歡一個耳光。
“母后！”
沈衍之上前一步護住任鬱歡，正面太后逼問道：“母后，難道這不是嗎？朕從小就就看到母后你對父皇的女子下手，那南城的亂葬崗，不正是母后你弄出來的嗎？”
太后氣的說不出話來，只是拿手指着沈衍之，氣一口氣上不來，差點背過氣去。
何太醫立馬衝上來，給太后順氣。
太后終於緩過來。
沈衍之見狀又不好繼續說下去了。
太后氣的半天都說不出話來，沈衍之想要走，卻被任鬱歡留下來。
任鬱歡雖然半張臉疼的腫了起來，卻還是繼續說道：“太后娘娘，臣妾這樣說是非常不合規矩，然而臣妾也不得不爲陛下告訴太后娘娘一句話。”
太后瞪着任鬱歡，想要聽她說什麼。
“太后娘娘，您雖然曾經位居皇后，如今位居太后，然而您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太后聽得冷笑起來，拿手指着任鬱歡道：“你也是個有孩子的人了，你說我哪裏不是一個好母親？”
“哀家爲了陛下能夠活下來，拼命得應付那些人，用盡了辦法讓他坐上皇位，我還不夠格？”
“你若是出在哀家的位置上，你未必能夠做到呢！”
任鬱歡一一聽着並不反駁，等到太后說完了之後，任鬱歡才說道：“太后娘娘你說的和做的都是一樣的，臣妾佩服不已，自問出在太后娘娘的位置上，未必可以做到如此成功。”
“只是太后娘娘請你捫心自問，您這樣做當真是爲了陛下嗎？”
任鬱歡不畏懼太后，直視着太后的雙眼說道：“您當真是爲了陛下嗎？”
“難道太后娘娘您不是因爲太愛先帝而無法接受先帝不愛你這件事，才這樣做，只當清除了這些狐狸精，就能讓陛下回到你的身邊嗎？”
太后的另外一個耳光又甩了出來，然而沈衍之擋住了，用自己的臉接住了太后的耳光。
太后又氣又震驚，看到沈衍之的臉又怕又愧疚，只得罵道：“好哇，你整個人都被這個任鬱歡迷惑住了，她對你母后說這樣的話，你也縱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