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的冷風如刺骨的尖刀,無情的在她嬌嫩的臉上反覆剮蹭,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還不到,臉上便傳來陣陣撕裂的痛苦。
姜儀費力的將雙手攏在一起快速的摩擦,等到掌心終於傳來一絲暖意時,便快速的將發熱的掌心貼在臉上,艱難的獲取着一絲絲微薄的暖意。
一直等到她快要凍僵的時候,三皇子府的大門才“吱呀”一聲,緩緩打開,一道熟悉的身影踏着清晨熹微的晨光,終於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霎時間,姜儀顧不得什麼高門貴女的矜持,指揮着凍僵的雙腿,跌跌撞撞的衝着那個讓她魂牽夢繞的身影奔去。
“子鈺哥哥!”
熟悉的聲音讓燕子鈺呼吸一窒,他下意識的接住姜儀搖搖欲墜的身體。
“儀兒?”
看清懷裏人的面容,他連忙問道:“你怎麼在這?”
“我昨天就逃出來了,我怕貿然上去敲門會給你帶來麻煩,只好一直在外面等着……”
燕子鈺低頭,果然看見姜儀的小臉已經凍的發紫,就連皮膚也隱隱有了幾道細小的裂口。
求娶姜儀一事,雖然最開始是來源於賢妃的要求,可到底相處多年,燕子鈺與姜儀之間,的確也是有些感情的。
更何況如今她肚子裏還懷着自己的孩子,燕子鈺對她自然又多了幾分憐惜。
他輕輕將她攬入懷裏,用自己的大氅將她圍了個嚴嚴實實。
“儀兒,你先進府裏休息休息,用着早膳,喝些熱茶,安心的等着上朝回來可好?”
等,又是讓她等。
姜儀咬着脣,倔強的搖了搖頭,雙手扯着燕子鈺的衣袖不撒手。
“子鈺哥哥,儀兒不要和你分開,哪怕一秒鐘也不要!”
燕子鈺無奈的輕嘆一口氣,姜儀被封姜才人一事,他自然也是知道的,甚至於第一時間還曾去姜府求見姜相國,只是姜相國卻連大門都沒讓他進。
還沒來得及想出什麼辦法,姜儀卻又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了……
想到還在冷宮裏煎熬的賢妃,燕子鈺一狠心,突然萌發出一股破釜沉舟的想法。
他擡手摸了摸姜儀冰冷的臉龐,眼底晦暗不明:“儀兒,你想不想正大光明的成爲本殿的皇子妃?”
姜儀雙眸一亮:“子鈺哥哥,儀兒當然願意,可是現在……”
“不怕!”燕子鈺擡頭望向皇宮的方向,意味深長道:“沒有人能把我們一家人分開!”
姜相國不能,皇上也不能,冷宮,更不能!
半個時辰後,燕子鈺身着單薄的素衣,帶着姜儀跪在了昭德門外。
正是每天上朝的時候,昭德門外滿是去太和殿上朝的大臣。
“這不是三皇子嗎……怎麼跪在了這,還穿成這樣?”
“那女子是誰?看着倒是有幾分眼熟啊!”
“哎呦,那不是姜相國家的嫡女嗎,今年中秋還在宮宴上跳了一曲《驚鴻舞》的嘛!”
“陳大人應該是看錯了吧,姜相國家的嫡女,不是剛被皇上封爲才人了嗎?”
聽着耳邊不斷傳來的竊竊私語,燕子鈺不僅沒有覺得難堪,甚至還將腰板兒挺得更直了一些。
不過,一旁的姜儀就沒有燕子鈺那麼坦然了。
只見姜儀原本就凍了一早上的臉不僅更加青紫,就連小腹也微微有些發疼。
再加上耳邊不斷傳來的話,她整個都有些搖搖欲墜起來。
與此同時,燕帝得到了消息,也正在太和殿的後殿大發雷霆。
“那個逆子到底想做些什麼!”
燕帝單手握拳重重錘在桌子上:“他非要活生生氣死朕才肯罷休嗎?”
鄭公公連忙遞上一杯清茶,小聲提議道:“皇上,現在外面人來人往的,若是任由三皇子跪在那兒,還不知道要惹出什麼風言風語,不如先宣他們二人進殿,有什麼話咱們私下談?”
燕帝冷哼一聲:“去,讓他們兩個給朕滾進來!”
片刻後,燕子鈺和姜儀雙雙跪在了燕帝面前。
燕帝犀利的目光落在姜儀身上:“你就是姜相國的長女姜儀?”
姜儀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說道:“正是臣女。”
燕帝緊緊抿着脣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聽見什麼異聲,不由得有些失落。
看來,他只能聽見那姜側妃一個人的心聲。
就是不知道這姜儀是否也同姜側妃一樣,能預測未來?
見燕帝遲遲沒有下文,燕子鈺和姜儀面上都有些慌亂,正欲開口爲自己解釋一二,就聽見燕帝問道:
“淮南雪災一事,你如何看?”
“父皇,兒臣以爲……”
“閉嘴,朕沒問你,朕問的是她!”
燕帝不耐煩的打斷燕子鈺,目光灼灼的盯着姜儀,似乎很期待她的答案。
“臣女……臣女覺得皇上勤政愛民,我燕國更是國富民強,區區雪災一定很快就能得到控制……”
“哦?你覺得淮南雪災不足爲懼?”
姜儀偷偷看向燕子鈺的方向,心裏慌的一批。
不是說好來求賜婚嗎,怎麼皇上還拿朝堂上的事來考她了?
她爹是相國,可她不是啊!
燕子鈺連忙救場:“父皇,儀兒不過是閨閣女子,哪裏懂得朝堂之事?”
燕帝嘲諷的一笑,閨閣女子或許是不懂得朝堂之事,但某位不久前還是閨閣女子的人卻能預知未來!
前兩日攝政王特意來向他請旨徵調御醫和藥材。
那時候他便懷疑一定是那姜側妃預知了未來,知道淮南會需要醫藥,並且還將這一切都毫無保留的告訴了攝政王!
要不然,便如這姜儀所說,區區一個淮南雪災,何足爲懼,又哪裏需要那麼多御醫和藥材?
想到這,他看向姜儀的目光便變得平淡了許多。
原來她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子罷了,既不能傳遞心聲,又不能預知未來。
果然是他奢求的太多了,他就說嘛,哪能就可着他姜家的祖墳冒青煙?
生的兩個女兒還都能身懷異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