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皺着眉頭想了半天,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一副破釜沉舟的表情看向燕子卿。
“這事兒說來不太光彩,本宮原本是不想告訴你們的。”
她雙脣緊抿,好一會兒才爲難的張口,“其實……你舅父他……並不是你外祖的親生兒子……”
“什麼???”
燕子卿下意識的驚呼出聲,隨即反應過來,雙手緊緊的捂住自己的嘴,只有瞪大的眼睛再向皇后表達着她心中的驚訝。
“他是你外祖年輕的時候在戰場上撿回家的孩子,看他可憐,便乾脆養在了家裏。
至於他真實的來歷……那就不得而知了……”
就像燕子卿剛剛說的一樣,最高端的謊言,往往都藏在事實之中。
“你不在的這段日子,本宮總是夢到你舅父和你外祖他們,本宮夢到……夢到你外祖一家都被砍了頭……尤其是你舅父,下場格外慘。
本宮在閨中時,和你舅父關係最好。
所以,每一次本宮從夢裏驚醒,都是一身冷汗。
若是隻是偶爾夢見一次倒也還好,可一連幾天都夢到相同的場景,那就有些不正常了。
所以……本宮其實是想着,怕是你舅父和你外祖他們遇到了什麼事,本宮身在深宮,很多事情,都不由自己,所以纔想讓你和老二回去看看。
你畢竟是女子,又貴爲公主,若是你外祖家的確有什麼不妥的,你便使喚老二去拋頭露面就行!“
皇后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燕子卿聽見的卻只有開頭的那一句”你舅父不是你外祖父親生的……“
……
夜深人靜,這一夜,不少人都一夜沒睡,睜着眼睛熬到了天明。
攝政王府,姜蘊的倒座房裏。
“不是,你說什麼?”
姜蘊震驚的看向錦雲,一臉不可思議。
“娘娘,是真的,奴婢早上去城東給您買雞湯餛飩,親眼看見的,三皇子真的帶着姜姨娘回府了!”
紅袖一邊給姜蘊梳頭,一邊嘰嘰喳喳的感嘆,“看來咱們皇上,可是真寵三皇子呢!弒父殺君啊,這可是死罪!
別說是皇上那麼尊貴的身份了,就是平常人家,哪個當兒子的要是敢給嫡母下毒,又把刀子架到當老子的脖子上,你看他爹會不會打斷他的狗腿!”
紅袖興沖沖的問錦雲,“對了,三皇子的腿怎麼樣,被皇上打斷了嗎?”
姜蘊沒空搭理紅袖那點子八卦的小愛好,心裏的擔憂反而愈發濃烈了幾分。
從很久之前她就隱隱約約的覺得,這個世界的很多劇情,似乎都在慢慢走上和小說裏截然不同的方向。
就好像小說裏燕守疆根本就沒有去淮南賑災,她的身邊從始至終都只有紅袖一個丫鬟,也沒有人提過她和姜儀都不是老頭的親生女兒。
在小說的劇情裏,這場宮宴壓根就不存在,自然也就沒有燕子鈺宮宴下毒,弒父殺君一事。
她原以爲這些變故都和她的到來有關,也堅信着憑藉自己的能力,能夠改寫一部分人的結局。
這個可怕的認知讓她瞬間從繡墩上彈了起來,紅袖正在給她挽發,一個躲閃不及,竟然硬生生扯掉她一縷指頭粗的秀髮。
“呀!娘娘!”
姜蘊顧不得頭頂上傳來的疼痛,一時間只覺得自己脖頸發涼,提着裙襬急匆匆的就往燕守疆的內院跑去。
紅袖一手拎着斷髮,一手拿着梳子連忙追在後面,“娘娘!王爺現在不在府裏,王爺這個時辰還沒下朝呢啊!”
對於紅袖的勸阻,姜蘊充耳不聞,一溜煙的跑到燕守疆的書房裏,將書房門反鎖起來,慌亂的翻出一疊宣紙,將她腦海中關於小說裏的情節一一記錄了下來。
紅袖和錦雲夢月一路追到了書房外,可奈何她們怎麼喊,姜蘊都鐵了心不開門。
“好好的,娘娘這是突然怎麼了啊!”紅袖有些不滿的將姜蘊的異樣盡數算到了錦雲的頭上。
“你說你,大早上的,和娘娘說那些不開心的事兒幹嘛啊!”
錦雲沒有反駁,可心底裏卻也覺得,是自己不該貿然提起三皇子回府的事。
紅袖急得直打轉,隔着房門又喊了姜蘊好一會兒,最後只好無奈的對夢月說,“夢月姐姐,我和錦雲姐姐在這守着娘娘。
你腳程快,麻煩你去宮門口迎一迎王爺,娘娘現在這樣,恐怕只有王爺才能勸的住她!”
夢月急匆匆的應了一聲,便趕忙套了快馬往皇宮的方向奔去。
書房內,姜蘊正全神貫注的伏在書案上寫着什麼,只見她時而低着頭奮筆疾書,時而一臉苦惱的咬着筆桿子。
【都怪我,當初看書不認真,好多章節都直接跳過去了,導致有好多細節都不清楚……】
姜蘊努力搜刮着記憶,將所有她能記得的事情一一記在紙上。
可這本書實在太長,足有一百多萬字,縱使她跳過了很多章節,可直到燕守疆都下朝回來了,她也沒能寫完。
“姜蘊,開門,本王回來了。”
直到聽到燕守疆的聲音,姜蘊這才從一疊宣紙裏擡起頭來,三步並作兩步跑到門口打開了門。
燕守疆早就把紅袖等人打發走了,看到明顯有些失神的姜蘊,他並沒有追問什麼,而是笑着,溫柔的揉了揉她的頭頂。
“忙完了嗎?聽紅袖那個丫頭說你還沒用早膳,餓不餓?我讓廚房給你在竈上煨了休牛乳,要不要先喝點填填肚子?”
姜蘊搖了搖頭,扯着燕守疆的袖子急切的問道:“王爺,你知道三皇子他被放出來了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提到這件事,燕守疆臉上的表情明顯也不太好。
“今天早朝,朝中有一大半的大臣都遞了摺子彈劾三皇子,卻都被皇上不着痕跡的攔了回去。”
姜蘊疑惑,“這是爲何?昨天皇上不還一副恨不得當下殺了他的樣子嗎?不過一晚上的時間,怎麼就變化這麼大了呢?”
“本王安插在宮裏的人送出來的消息,昨天夜裏,皇上連夜去了天牢,獨自和三皇子聊了足足一盞茶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