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姜相國到底來了這裏多少次,原本應該很粗糙的井繩,竟然都被生生磨得光滑可許多。
井並不深,眨眼的功夫姜蘊的雙腳就已經踩到了地上。
姜蘊拿出火摺子吹着,藉着微弱的火光打量着四周。
只見這只是一個很尋常的井,唯一不尋常的就是井壁上有一個一人高的洞口,被柵欄攔着。
好在柵欄並沒有上鎖,所以姜蘊輕而易舉的就沿着柵欄後的通道,走到了一間位於地底的暗室裏。
暗室裏很黑,空氣中迎面撲來一陣涼意。
姜蘊四處摸索着,終於在一張桌子上,找到一盞油燈。
點燃油燈之後,姜蘊終於可以看清楚周圍的環境了。
“這……這不是……”
姜蘊目瞪口呆的打量着四周,她驚訝的發現,這間暗室的佈置居然和她爹姜相國的臥房一模一樣。
從牆邊的多寶閣書架,到書桌和桌上的小擺件,甚至就連擺放的花瓶香爐,都幾乎和姜相國的臥房一樣。
唯一不同的地方,恐怕就是原本應該放牀的地方,放着的卻是一具不斷散發着涼意的冰棺。
姜蘊隱隱覺得,有一種莫名的力量,在引誘着她向前,彷彿在那具冰棺裏,有什麼人正在召喚她。
她定了定心神,深深吐出一口濁氣,鼓起勇氣走向了冰棺。
冰棺裏躺着一個女人,看上去不過二十歲,烏髮如墨,肌膚似雪。
她看上去氣色極好,雙脣紅潤飽滿,就連雙頰,也透着一種十分健康的紅暈。
看上去,就好像是睡着了一般。
可姜蘊知道,她已經死了。
或者應該說,是雲靈雪已經死了。
沒錯,棺中躺着的正是雲靈雪,只不過是十幾年前,剛剛剩下姜蘊就離世的雲靈雪。
只是不知道這冰棺裏到底有什麼玄機,就這樣放在這裏居然不會融化,而且還能將與雲靈雪的屍身保存的如此完整,甚至可以用栩栩如生來形容。
看着眼前的雲靈雪,她心裏的疑惑又加深了許多。
看來高個子和小矮子這兩個暗衛之所以會守在後院,恐怕就是爲了守着雲靈雪的屍身吧。
可這樣一來,另一個有暗衛守着的書房,裏面的鑰匙又到底是做什麼用處的呢?
“你好,初次見面,我叫姜蘊,是一縷來自異世的靈魂,現在寄居在你女兒的身體裏。
雖然我不是你的女兒,但如今我既然佔據了你女兒的身體,那我便會以她的名義,連帶着她的那一份,一起好好活下去。”
姜蘊輕輕將右手放在冰棺上,隔着刺骨的寒冰,輕輕描畫着棺中人的臉龐。
“你放心,我現在過的很好,你如果在天上看着,應該也能放心了吧。”
雲靈雪靜靜地躺在冰棺中,臉上始終掛着一抹釋然安詳的笑容,姜蘊忍不住坐在了冰棺邊。
她絮絮叨叨的對着棺中的雲靈雪說了很多,說了她原來生活的世界,控訴了她毫無人性的老闆,說了她剛剛升職就來到了這個世界,說了原書中姜蘊最後的下場,也說了從她來到這裏以後,發生在她和姜相國身上的每一件事。
她想,雲靈雪好不容易纔從那地獄一般的地方逃出來,想必她也不想再聽到和醫谷有關的一切了吧……
不知道她在地下待了多久,直到雙腿都被凍僵了,這才嘆了口氣,扶着冰棺慢慢站了起來。
也就是這一站,她突然留意到了多寶閣上擺放的一個檀木匣子,上面明晃晃的掛着一把精緻的小鎖。
姜蘊雙眼一亮,這應該就是那把鑰匙要打開的東西了吧!
她意念一動,瞬間就將那檀木匣子收進了她花五千兩黃金纔買來的儲物空間裏。打算等出去以後,再瞧瞧找個機會去姜相國的書房裏把它打開。
做完這一切以後,她最後又看了一眼冰棺中沉睡的雲靈雪,轉身沿着來時的方向離開了。
從柵欄裏出來,再次站到井底,望着十幾米高的井口,姜蘊卻犯起了難。
怎麼她下來的時候忘了考慮要怎麼上去了呢……
之前她下來的時候,後院亂成一鍋粥,鬧哄哄,現在卻一片安靜。
沒辦法,她也只好採用最原始的辦法了。
“有~人~嗎~快~來~人~啊~”
話音落下的瞬間,姜蘊就聽見井口外響起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有人?太好了!
果然,下一秒,一個人影逆着光出現了井口。
“爹?”姜蘊呆住了……
姜相國冷哼一聲,沒有搭理她,只是從井口扔下一個布條編織成的網兜。
姜蘊想了想,還是乖乖的爬進了網兜。
過了好一會兒,姜蘊這才艱難的從井口爬出來,再看姜相國,更是累的癱倒在地上,不住的喘着粗氣。
此時的後院,除了父女兩個,再無他人。
姜蘊忍不住擔心起紅袖來,那丫頭一向死腦筋一個,沒有她的吩咐,是萬萬不可自己離開的!
姜相國像是看透了她心裏的想法,沒好氣的冷哼一聲,喘着粗氣道:“別找了,你那小丫鬟沒事,她去給你清點嫁妝去了!”
姜蘊汗顏,這話她倒是相信,畢竟她也發現了,紅袖對於錢財,總有一種超乎尋常的熱愛……
姜蘊做壞事卻被當事人抓了個現行,不免一陣尷尬。
“嘿嘿……爹……你回來了……”
姜相國面無表情的睨了她一眼,自顧自的回憶了起來,“當年,我第一次見到你孃的時候,她就像你剛纔一樣,躲在一口廢井裏。”
說完,他有些嫌棄的看了姜蘊一眼,“不過你娘可比你溫柔多了,她從來不會大聲叫嚷,我當年遇到她的時候,她哭的兩個眼睛都腫了,即便是那樣,她都沒有向我求救。
你娘何等傲骨之人,沒想到你卻是從小能屈能伸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