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女扮男裝死後,她開始演柔弱綠茶 >第295章 秦不聞,我很笨的。
    正堂的燭火亮着。

    長安王府的規制,是按照宋謹言的皇宮建造的,當時爲了建造這長安王府,秦不聞可是被不少大臣參奏呢。

    而如今,那形似金鑾殿一般的正堂,秦不聞便見一少年跌坐在主位的太師椅旁,醉眼迷離。

    他手上拿着一罈酒,迎着月色,仰頭豪飲。

    他抱着酒罈,不知想到了什麼,輕笑一聲:“我總是覺得,即使你不在,我也能處理好一切。”

    說着,少年有些沮喪地垂下頭顱,就連他身上那明黃色的長袍,也黯然失色。

    “可是,我好像不行……”

    宋謹言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委屈又自責。

    月色寂寥。

    燭火掩映下,秦不聞似乎看到少年的睫毛顫抖幾下,有什麼水珠迎着月色,砸在地上,碎裂開來。

    “秦不聞,我很笨的……”

    他的聲音很小很小,但還是入了秦不聞的耳朵。

    她突然想起,宋謹言剛剛登基時,不服的朝臣官吏大有人在。

    雙王虎視眈眈,宋謹言雖爲東宮太子,但無權無勢,年紀又小,自然便成了衆矢之的。

    她記得,那一年,一位鞠躬盡瘁的老臣病重,奄奄一息。

    宋謹言直接撇下京城一衆朝臣,騎了一匹白馬,在無人保護的情況下,奔去了那位老臣所在的封地。

    快馬加鞭一天一夜,宋謹言到達那位老臣府邸的時候,幾乎是從馬匹上跌下來的。

    他幾乎是跌跌撞撞地跑到那老臣病榻前,放聲大哭。

    事後,老臣仙逝。

    朝中大臣得知宋謹言單槍匹馬離開京城一事後,皆是譴責他心浮氣躁,難成大事。

    那時,宋謹言的根基本就不穩,朝堂上暗流涌動,多方勢力明爭暗鬥,都想給這位“新帝”一個下馬威。

    那一日,秦不聞提了一柄長劍,走至金鑾殿上。

    不等衆人反應,秦不聞揪起爲首參奏的大臣的官服,長劍舉起。

    “嗤——”的一聲。

    那上一秒還在喋喋不休,眉飛色舞譴責宋謹言的大臣,下一秒,便身首異處。

    霎時,廟堂噤聲。

    秦不聞的官袍上沾了血,臉上也濺了血漬。

    她卻站在金鑾殿正中央,看着那羣瞠目結舌的朝臣,笑得張揚桀驁。

    “看來有些大臣,將本將軍在陛下登基之時說的話,都忘乾淨了。”

    她的目光掃過朝堂衆人,滿朝文武百官數以百計,卻無一人敢擡頭同她對視。

    她揚聲:“宋謹言,是本官選出來的皇帝!”

    “再敢對他有任何置喙,便是對本官不敬!”

    “即便宋謹言有萬般過失,那也只能由本將軍來詰責,你,你們——”

    她指着文武百官,笑得不屑:“都不行。”

    她照例將宋謹言護在了身後。

    後來,在御書房,宋謹言抱着秦不聞,失聲痛哭。

    “對、對不起嗚嗚嗚——阿聞哥哥,對不起——”

    “是我太沖動了,是我做錯了——嗚嗚嗚……”

    秦不聞卻是溫和地揉了揉少年的頭髮,語氣柔軟:“宋謹言,你什麼都沒做錯。”

    “哪怕是當了皇帝,我也很欣慰你會有這樣的赤誠之心。”

    “你對老臣盡職盡責,懷柔體恤。”

    “你沒有發現嗎?今日朝上的老臣,皆是替你說話的。”

    宋謹言哭泣聲漸小,卻還是抽噎着,抱着秦不聞不撒手。

    秦不聞勾脣笑着,聲音溫柔,循循善誘:“宋謹言,你做的很好。”

    “你能這般赤誠勇敢,不瞻前顧後,不自私自利,我很高興。”

    自先帝過世後,秦不聞便接替先帝,成了“父親”的位置。

    ——但那時的秦不聞,也不過比宋謹言虛長一歲罷了。

    她至今都記得,宋謹言抱着她,委屈又自責地說出的那句話。

    “秦不聞,怎麼辦?我很笨的……”

    那個時候,宋謹言一直以爲,他做不好一位皇帝,會辜負先帝與秦不聞的期盼。

    秦不聞以爲,這麼多年過去了,曜雲百姓安居樂業,國富民強,宋謹言早就沒了這樣的煩擾。

    而現在,一如許多年前,少年眼中噙淚,語氣委屈。

    “秦不聞,我很笨的……”

    秦不聞的喉頭像是堵了一塊石頭,不上不下,喘不過氣來。

    她輕嘆一口氣,又不覺往前走了兩步。

    宋謹言似乎是一個人來的。

    他身上穿的還是一身黃袍,秦不聞環視四周,四下也沒什麼守衛。

    宋謹言好像喝醉了。

    有穿堂風從外穿過弄堂,又穿過正殿。

    眯了眯眼睛,宋謹言眼眶模糊,看向殿外。

    ——他真的喝醉了。

    否則,怎麼會看到秦不聞呢?

    他笑着,朝着那道不算真切的身影舉了舉手上的酒罈。

    “阿聞……哥哥,你來看我笑話了?”

    他極少在她面前自稱“朕”。

    迷迷糊糊間,他好像聽到那身影極短地嘆了口氣。

    面前的人影俯身,一隻溫涼的手,便落在了他滾燙的臉頰。

    他有些留戀地蹭了蹭那隻溫涼的手,像是得了獎勵的小犬。

    他的眼尾是紅的,臉頰也是紅的。

    有些費力地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宋謹言鼻子一酸,眼前的身影便更加模糊了。

    “秦不聞……”宋謹言叫出這三個字的時候,語氣都是抖的,“你不許笑話我啊……”

    秦不聞垂眸,一言不發。

    也不知道宋謹言這是抽哪門子瘋,大晚上的一個人來長安王府,要是被別有用心之人跟蹤看見了,那可就不好解釋了。

    想到這裏,秦不聞嘆了口氣,她稍稍彎身,使了一些力氣,就將宋謹言背了起來。

    ——一如許多年前,秦不聞總是這樣揹着宋謹言的。

    一陣酒氣撲面而來,秦不聞好笑地皺了皺眉,熄了正殿的燈火,揹着宋謹言往府外走去。

    後背上喝醉酒的人並不老實。

    他晃來晃去,還打着酒嗝,下巴抵在秦不聞的肩膀上,說話都不算利落。

    “秦、嗝、秦不聞……”他換着秦不聞的脖子,喃喃道。

    秦不聞輕笑一聲,將宋謹言往背上擡了擡:“嗯。”

    “我怎麼什麼都做不好哇……”

    他委屈地將頭埋在秦不聞的脖頸,鼻子微酸。

    “秦不聞,沒有你,我什麼都做不好……”

    “你能不能……能不能回來……”

    “幫幫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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