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風物皆消失不見。

    饒是睜着眼睛,秦不聞面前也只是漆黑一片。

    秦不聞聞到了入鼻的冷香。

    溫柔又不由分說地將她包裹其中,她甚至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

    壓在她身上的重量有些硬,男人的骨骼硌着她柔嫩的肌膚,讓秦不聞感覺有些燥熱。

    秦不聞聽到了粗重的呼吸。

    ——不是她的。

    胸口處的酒意似乎翻滾成洶涌的熱潮,隨着她的呼吸顫抖起來,她止不住地打了個寒噤。

    秦不聞感覺到了冷意。

    是沒了禦寒的衣裳,只剩下貼身的小衣。

    光潔的肩膀被脣舌覆蓋,秦不聞縮着脖子,感受到身上男人,灼熱到近乎燙人的呼吸。

    是誰的呼吸稍稍停滯,秦不聞感覺到有一股熱氣從小腹升騰而起,裹挾着燥熱與酒意,燒得她眼睛疼。

    酥麻感並未褪去,秦不聞的手還握着他的,過於荒唐的姿勢,秦不聞下意識地想要掙脫。

    只聽男人悶哼一聲,一排淺淺的牙印便落在了秦不聞的肩膀上。

    浮光四起。

    眼前分明漆黑一片,秦不聞卻好似在這黑夜中看到了點點星光,又好似即將溺斃於深水之中,她下意識地伸手,胡亂地抓着什麼,想要攫取呼吸。

    可僅剩的那隻呼救的手,也被男人鉗住。

    動彈不得。

    即便什麼都看不見,秦不聞似乎也能感覺到男人過於炙熱的眼神,像是有着什麼東西,在他眼底起了業火。

    水聲。

    秦不聞低哼了一聲,扭動着腰肢想要避開這過於生疏的感覺。

    “阿槿……”

    他這般喊她,聲音又粗又重,像是青南寺那悶沉的鐘聲。

    那隻在她身上作亂的手,卻未停下。

    “別亂動……”他嗓音悶沉沙啞,“會受傷……”

    瘋、瘋了!

    大抵是過於急促的呼吸,加重了秦不聞的酒意,她有些迷迷沉沉地嚶嚀一聲,分明是拒絕,卻更像是撒嬌。

    身上的男人身體僵硬一瞬。

    少女綿軟的呼吸,恰好噴在他的胸前,帶起一陣陣炙熱難耐的癢,男人喉結滾動幾下,閉了閉眼睛,呼吸又沉了幾分。

    “瘋、瘋子……”

    實在沒有力氣了,秦不聞咬着牙,惡狠狠地咬上男人的脣。

    她聽到了他悶沉低啞的笑意。

    像是喟嘆,像是縱容。

    “是我。”

    ——於她,他向來是個沒什麼理智的瘋子。

    秦不聞感受到了不屬於她的溫度。

    眼前似開了一片無垠的花海。

    有花香繚繞,耳鬢廝磨,她聽到了季君皎清雅不再的男聲:“阿槿,只有我對不對……”

    像是確認,又像是欣喜。

    秦不聞分不清。

    “阿槿,只有我……”

    她身上起了火,每一處被撫過的地方,似乎都有火星繚繞。

    那火來得又急又癢,比他施加的痛更折磨人。

    他不再只滿足於引誘帶動,偏生是要她去配合他的呼吸。

    秦不聞像是脫了水的魚,她張口想要攫取什麼,卻又被他吞喫殆盡。

    她的呼吸被微涼的空氣侵入,讓她不覺打了個寒顫。

    就連視線都開始變得模糊,秦不聞唯一能做的,就是抓住面前男人的手臂,想要獲得一絲慰藉。

    ——但是很顯然,身上的男人,並不準備“安撫”她的。

    她聽到了被撞碎的聲響。

    他裹挾着她的一切,誓要將她融入骨血。

    他任由她因他溫度攀升,歡愉漸起。

    秦不聞剛開始還有心思想着,季君皎果然是個“好學生”,即便是這“房中術”,也學得深刻。

    只是後來,便再沒什麼思緒想這些了。

    她像是那被風吹散的羣星,思緒和身子,都亂得不成樣子。

    男人有汗珠,順着他的下顎,滴落在少女白皙的肌膚上。

    風雨驟停。

    秦不聞眯着眼,就連抓着他手臂的那隻手,也不覺抓出了紅痕。

    她瞪大眼睛,眼中被欲求與茫然侵襲,她張張嘴,似乎許久才聽到自己的聲音:“爲什麼……”

    她聽到了男人悶沉又帶着些許惡劣的笑意。

    “阿槿,求我。”

    ——他學壞了。

    總想着偶爾,也贏她一次。

    男人溫涼的指骨順着她的鎖骨往下滑,激起秦不聞一層冷汗。

    “什……什麼?”她以爲自己聽錯了。

    ——至少在秦不聞看來,季君皎不會這般、這般惡劣!

    而男人卻是俯身,給予她隔靴搔癢的滿足。

    “阿槿,求我,求我愛你……”

    酒意與欲求,像是要將她吞噬。

    秦不聞微微咬脣,想要找回些許清明。

    “季君皎,你混蛋……”

    分明是他挑起的,卻讓她求他。

    “嗯,我混蛋,”季君皎溫柔地縱容,聲音誘哄,“阿槿,求求我好不好……”

    “我素來言而有信的……”

    言、言而有信是這種時候用的嘛!?

    秦不聞抿脣,呼吸因爲他欲落不落的吻,又重了幾分。

    “你、你走……”

    忍着那翻涌的情緒,秦不聞力道綿軟無力,想要將身上的重量推開。

    “季君皎,不用……”

    “我不用——唔!”

    所有的話,都像是被扼住喉嚨,再吐露不出半分。

    “只有我,秦不聞。”

    “只能是我。”

    帶着秦不聞聽不懂的偏執與決絕。

    像是真的生了氣,他任由她攀着,不肯心軟。

    窗外的月色冷涼,照映着庭院的湖水,細碎鎏金。

    他抓住了荊棘叢生中的少女。

    他裹着她,任由那無邊的荊棘將兩人包圍刺傷。

    ——他只要她。

    終於。

    少女僵着身子,抓着他手臂的那隻手驟然縮緊。

    他沉下身子,吻住了她額間碎髮。

    “夫妻,對拜。”

    任由那荒唐的月色,被陰雲遮蔽。

    他們,拜完天地了。

    自此之後,便不會再有人,置喙他們的關係。

    他們是名正言順,洞房花燭過的夫妻。

    --

    秦不聞醒來的要比季君皎早一些。

    只是她睜開眼睛,動了動身子,渾身痠軟得不像話,動都動不了。

    日頭上了三竿,身邊的男人還在睡着,長青竟然也沒找他。

    玩忽職守。

    胡思亂想着,秦不聞一咬牙,藉着個力道,終於從牀榻上坐起身子來。

    身上未着片縷,滿是可疑的紅痕。

    有些懊惱,秦不聞惡狠狠地瞪了身邊還在熟睡的季君皎一眼。

    她昨夜雖然也喝了酒,但到底是自己心智不堅,被美色誘惑!

    沒再多想,秦不聞嘆了口氣,想要先找衣裳穿好。

    只是找了半天,看着那一地碎成布條的衣裳,秦不聞差點氣笑了。

    ——季君皎這傢伙,不會是故意的吧!

    正想着要不要教訓一下他,就見男人的睫毛輕顫幾下,旋即那雙墨色的眸,緩緩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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