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寬大的手掌不由分說地撐住她的腰身,秦不聞甚至來不及反應,身後的兩隻手推着她靠近,兩人之間,親密無間。

    他託着她的腰身,緩緩落下。

    秦不聞聽到男人滿足的喟嘆,看到他染血的眼尾。

    書案上早就是一團亂了。

    身後的屏風畫着茂林修竹,篆着佛經三千。

    而他偏偏握着她的腰肢,與她沉淪極樂。

    書房未點檀香,但秦不聞還是聞到了男人身上的檀木香。

    清冽溫涼,卻彷彿失控一般,一定要將她包裹其中,沾染完全。

    “季、季君皎,你也太記仇了吧!”

    秦不聞連喘氣都困難起來,她眼角噙淚,惱怒地咬住季君皎的脖頸。

    季君皎手上的束縛並沒有解開,但他並不在意這些,只是手掌環着她的腰身,擔心她會受傷。

    秦不聞雙手環住季君皎的脖頸,微微咬脣,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季君皎擡頭,一雙比墨還要深的眸一眨不眨地落在她的身上,與她對視。

    就像是信徒看向自己的神明一般,季君皎擡着頭,看向他的神明。

    只是眉眼中的情緒,卻不應該是信徒應有的敬仰。

    而是渴慕與欲求。

    “春宮圖中有這個姿勢,記得麼?”

    “什、什麼?”

    秦不聞哪有思緒想別的,乍一聽季君皎這樣開口,秦不聞眼中滿是不解。

    “不是要我教你?”季君皎嗓音沙啞,喉結滾動,他將聲音壓得很低很低,“那便告訴我,這個姿勢叫什麼名字?”

    報復!

    這肯定是赤裸裸的報復!

    秦不聞原本想要惡狠狠地瞪他一眼,可因爲某些原因,那瞥過去的一眼像極了嗔怪撒嬌,媚眼如水。

    她咬咬脣,別過頭去,不去看他。

    季君皎不急不惱,大概是剛剛被她鬧得沒了脾氣,季君皎如今的耐性好得出奇。

    ——是秦不聞先失了守。

    她眼角還帶着眼淚,氣勢洶洶地瞪了季君皎一眼,控訴道:“季君皎,你怎麼能——”

    “什麼?”

    季君皎勾脣,心情頗好地問她:“我如何?”

    秦不聞咬牙切齒,環着她胳膊的力道卻不自覺緊了幾分。

    終於,她貼近季君皎的耳朵,在他耳邊說了四個字。

    她聽到男人滿意又悶沉的笑意。

    “嗯,答對了。”

    下一秒,彷彿千萬尊佛像朝她撲面而來,將她壓倒在地。

    不知何時,那絲絛已然從男人的手腕上脫落,季君皎將少女壓在身下。

    “這是獎勵,夫人……”

    滿目荒唐。

    --

    秦不聞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昨日兩人確實鬧得太狠了,期間也有官員宮人拜訪,皆是被長青清越攔下送走了。

    今日她醒來的時候,身旁的溫度已經涼了許久了。

    “篤篤——”門外有敲門聲傳來。

    “姑娘,您醒了嗎?”

    是清越的聲音。

    秦不聞撐起上半身,腰身痠疼無比:“起了起了,清越進來吧。”

    推門聲傳來,清越拿着盥洗用的東西,走到秦不聞跟前,臉紅紅的:“姑娘,大人說等您醒了,侍奉您洗漱。”

    秦不聞點點頭,乖乖地任由清越替她擦洗束髮。

    銅鏡前,秦不聞看着鏡中的自己,有些出神。

    宋承軒已死,三權分立的朝堂局勢已破,宋雲澤也已潛逃去了他國,如今這整個朝堂,可謂是季君皎一方獨大了。

    他倒是不擔心季君皎會起什麼謀逆之心,只不過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他站在那高位上,本身便是靶子。

    想到這裏,秦不聞微微蹙眉,神情冷沉。

    她聽到身後傳來的抽鼻子的聲音。

    透過銅鏡一看,便見清越不知何時,眼圈微紅,哭着給她梳頭髮。

    “清越清越,你哭什麼呀?”

    秦不聞慌了,急忙回頭牽住清越的手:“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你跟我說,我去替你討公道!”

    清越看着這般靈動的秦不聞,又不覺破涕爲笑。

    “姑娘,沒人欺負清越。”

    “那你哭什麼?”

    清越心疼地看着秦不聞:“清越只是覺得,姑娘過得太苦了。”

    她自小沒了爹孃,來到長安街擺了個草蓆,想要賣身葬了他們,路過的人看着她,都覺得她是個掃把星,嫌棄她髒兮兮的,一臉嫌惡。

    是他們大人出現,遞給她幾兩碎銀:“文淵閣缺個心細的奴婢,你來我府上吧。”

    所以,清越來到了文淵閣,得以謀生。

    清越一直覺得自己的境況不好,父母早死,自己過得也不算順遂。

    但是清越突然發現,這些事情與自家姑娘比起來,她甚至還算是幸運的那一個。

    ——她心疼姑娘。

    秦不聞柔了眉眼,她伸手,颳了刮清越的鼻子,語氣寵溺:“我不苦的,你瞧,我現在過得很好,是不是?”

    清越聞言,抽了抽鼻子,便也跟着笑起來:“是,姑娘您這般貴命,日後大人一定會好好對您的。”

    說到季君皎,秦不聞這纔想起來問:“對了,季君皎去哪兒了?”

    清越一邊給秦不聞梳頭,一邊耐心解釋道:“大人說,宮中還有些瑣事需要他參與商議,可能要晚些才能回來了。”

    秦不聞點點頭,沒什麼異議。

    畢竟曜雲剛剛經歷了一場兵變,季君皎身爲百官之首,自然要參與商議的。

    “不過,宋謹言竟然沒叫我一起參與商議嗎?”

    秦不聞倒是比較好奇這點。

    從前若是有這般重大的議論,只要有她在,宋謹言一定會叫上她的,這次怎麼沒叫她?

    清越搖搖頭:“這個……清越就不知道了。”

    秦不聞自然也不會難爲清越,梳洗結束,秦不聞便想着繼續躺牀上休息去。

    “姑娘不出去走走嗎?”清越提議。

    秦不聞聞言,急忙搖搖頭:“不了不了,如今府外一羣百姓虎視眈眈地盯着文淵閣,我出去是要被淹沒在人羣當中的!”

    清越也不由得笑出聲來:“那是他們想要感激姑娘,向姑娘致歉道謝的。”

    秦不聞擺擺手,像個懶貓似的骨碌一圈,又躺在了牀榻之上。

    “不必了,我不需要他們的感謝或歉意,不知者無罪,他們只是害怕我,並沒有做錯什麼。”

    秦不聞這人,關於感情看得很開,她雖然被百姓罵了這麼多年,但心中也清楚,他們只不過是人云亦云,甚至是害怕恐懼她罷了。

    而她當年要的,也是這個效果。

    不過想到這裏,秦不聞突然從牀榻上彈起來。

    “不行,我還是要出門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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