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甜的糕點擺在秦不聞面前,聽到季君皎的回答,秦不聞不覺笑道:“首輔大人,我若是吃了,難道不算是不敬神靈?”

    季君皎輕笑一聲:“不敬便不敬吧。”

    他將糕點放在她手上,語氣緩緩:“神靈應當也見不得你餓肚子的。”

    比起神靈祖宗,季君皎更在意她的感受。

    秦不聞笑了笑,卻是將那些美味精緻的點心重新放回盒中。

    “算了算了,等請過宗祠再喫吧。”

    季君皎動了動眼皮:“阿槿,你不必——”

    “季君皎,”不等他說完,秦不聞開口打斷,“我並不在意什麼神靈祖宗。”

    頓了頓,秦不聞看向季君皎,一字一頓開口:“但是我在意你。”

    “我也很希望,這一次的婚事能好好舉行。”

    至少這一次,她是真心的。

    季君皎聞言,許久。

    他看着她的那雙眼睛,猛地移開視線,看向別處。

    男人耳尖微紅:“阿槿,這半個月,不要勾我了。”

    秦不聞無辜地眨眨眼:“大人,阿槿只是說了句話,怎麼就成勾您了?”

    季君皎的喉結上下滾動幾下,他端端正正放在膝蓋上的指骨微微收緊:“我問過嬤嬤,說是……成婚之前,不該……縱慾。”

    喲呵?

    秦不聞勾脣笑笑,反而來了興趣。

    她稍稍傾身,滿臉好奇:“大人還問得這般仔細呀?”

    季君皎臉上的紅暈一直延伸到耳尖,他稍稍抿脣,看着猛然靠近的少女,周邊被她的冷香包裹。

    “那……”秦不聞輕笑一聲,語調又清又魅,“大人還問了什麼,跟阿槿說說好不好?”

    季君皎稍稍側身,想要掙脫少女冷香的包圍。

    那香氣分明不算濃烈,但他囿於其中,無從逃脫。

    漂亮的脣抿成了一條線,季君皎聲音略啞:“阿槿,太近了……”

    秦不聞只是嬌嬌地笑着,一隻漂亮的手卻是輕巧地覆上季君皎寬厚的手背。

    ——像是那山間勾引過路書生的狐妖。

    被溫涼柔軟的手掌覆上,秦不聞分明感覺到男人的身體略微繃緊,他悶哼一聲,垂眸不看她。

    “大人還沒回答阿槿的問題呢~”秦不聞聲音又嬌又魅,“大人,嬤嬤還說了什麼呀?”

    季君皎也清楚,若是不滿足秦不聞的“好奇心”,她這一路都不會安分的。

    清了清嗓子,季君皎終於嘆了口氣,清聲開口:“嬤嬤還說,新婚燕爾,新娘子大多因爲害羞放不開,應當男子主動一些纔是。”

    “哦~”

    秦不聞的語調打了幾個彎兒,好整以暇地看着季君皎,眼神無辜又清澈:“大人要多聽聽嬤嬤的話呀。”

    “怎麼能讓女子主動呢?”

    季君皎聞言,睫毛顫動幾下。

    實在受不住過於緊密的距離,季君皎只好一隻手托住秦不聞的腰身,想要將她往身旁帶一帶。

    然而很明顯,秦不聞並不打算“領情”,反而藉着季君皎搭過來的手,將通身的重量都交到了他的手上。

    季君皎神情微變,他身體繃緊,一隻手卻用了力道,托住少女的重量。

    “阿槿……”季君皎的語氣沙啞低沉。

    他嘆了口氣,只能任由她這般,緩緩開口道:“你分明……主動得有些過頭了。”

    “哎呀,”秦不聞微微挑眉,一臉受傷的神情,“那大人不喜歡阿槿這樣嗎?”

    季君皎神情更加縱容無奈。

    大概也知道自己防不住,索性手上微微用力,輕巧地將秦不聞帶到自己的腿上。

    如願以償的秦不聞顯然高興了,安分了幾分,卻還是一臉受傷地看着季君皎。

    季君皎服軟般地垂頭,將頭抵在秦不聞的肩膀上,想讓自己平靜下來。

    “喜歡。”他道。

    “但是,受不住。”

    話語中分明帶了認輸的情緒。

    季君皎縱容又無奈道:“阿槿,夫人……”

    “我實在,算不上什麼坐懷不亂之人的。”

    好像阿槿總是會將他想象成那些清正不阿的正人君子,但其實,對上阿槿,他實在做不了什麼君子的。

    即便是在她面前端正坐好,便已經要耗費他許多精力了。

    “夫人行行好……”季君皎的呼吸略重,有溫熱的呼吸便落在秦不聞的脖頸上,“讓我遵循一下嬤嬤的教導,好不好?”

    語氣中甚至帶着幾分商討認栽的情緒。

    秦不聞好心情地笑笑,最終還是大發慈悲地沒再逗他。

    長青的馬車行至皇室宗祠時,季君皎與秦不聞已經整理好衣衫情緒,紛紛下了馬車。

    巍峨肅穆的皇室宗祠,因爲人來得少,門口的石階已經布了一層淡淡的青苔。

    有幾個宮人內侍灑掃看管着宗祠,再往裏走,便是那莊嚴肅穆的宗祠內室了。

    有下人看到季君皎與秦不聞,急忙上前行禮:“首輔大人,您又來了?”

    季君皎微微頷首:“嗯,還差最後一次。”

    那下人點點頭,目光落在了季君皎身旁,秦不聞的身上。

    他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禮:“想必姑娘就是首輔大人的愛妻了吧?”

    皇室宗祠與世隔絕,這裏的下人內侍除了看管打掃宗祠,對宗祠外的事情,一概不知。

    所以在他們看來,秦不聞只是個漂亮的女子,是季君皎的未婚妻,除此之外,沒有旁的身份。

    秦不聞也沒打算解釋,笑着點點頭。

    那下人也笑:“姑娘您真是好福氣,首輔大人請過幾次宗祠,次次虔誠守禮,是十分看重與您的婚事的。”

    不等秦不聞開口,季君皎卻先一步開口解釋道:“公公言重,鄙人能娶到她,是我的福氣。”

    他不太喜歡旁人說這種話。

    “嫁給首輔大人是您的福氣”,在季君皎看來,分明是他高攀了阿槿,是他強求不放,才求來這場婚事。

    阿槿是他的福氣。

    阿槿不是卑微的那一方。

    下人聞言,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季君皎自然而然地牽起秦不聞的手,笑得溫柔潤朗:“走吧,我們進去。”

    秦不聞也緊了緊季君皎的指骨,回握住他:“好。”

    七百三十二級石階。

    從前的六次,季君皎自己走起來,並不覺得有多長。

    但如今,當牽着她攜手共進時,季君皎恨不能那石階短一點,再短一點。

    當石階邁了一百多步時,季君皎停了下來,看向秦不聞。

    “阿槿。”

    “嗯?怎麼了?”

    “我抱你上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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