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管事看了一圈其他人，大聲重複：“還有人要挑戰嗎？”
其他人沒人應聲。
確實不敢了。他們也不傻，有個這麼厲害的，他們就算成功了也是陪跑的。
樾淵成功混到了一天的飯，睡到了舒服的牀。
他是舒服了，但是另一邊……
劉管事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你說他吃了多少？多少？”他的聲音拔高，再次重複。
小廝拿着賬單的手都在顫抖，他哆哆嗦嗦又唸了一遍，“兩鍋米飯，一鍋菜。還有其他的饅頭大餅……”
劉管事感覺腦門被劈開了，他扶額苦笑：“高手都是喫這麼多的嗎？”
“那他喫飽了嗎？”
小廝搖搖頭，聲音有點小：“看起來還沒有盡興。”
“他還問不是說管夠嗎？”小廝又小心翼翼瞥了一眼劉管事的臉色。
劉管事額頭青筋暴起，咬咬牙，差點把他一口老黃牙咬碎了：“管！管！管！讓他喫飽。”
他會因爲這句話而負責的。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又拿着賬單來找劉管事。劉管事此時已經淚流滿面。
劉管事已經管不了早飯了。
他趕緊帶人去把樾淵帶走送入下一輪的競選中。
他怕了他怕了。
走之前，他含着老淚，眼神中還有一些控訴，彷彿他被樾淵偷了家：“你一定要選上啊，要不然我這損失，我討誰要去。”
樾淵就想混兩天試用期的免費住宿和伙食，其他並不關心。反正過兩天他打探到消息就會跑路。
鶸鳴教他做人的基本原則就是不要偷不要搶，獲得什麼東西要走正規途徑，不能作奸犯科。
星繆師父也教過他不能欺負弱小。
所以他一路上並沒有做什麼違背原則的事情。雖然在薑末那段時光，他忘記了自己的過去，但是這些刻入靈魂的教誨他是忘不了的。
第二輪入選的人，只有三個，另外兩個人看起來都不好惹，小小年紀就虎背熊腰，一身腱子肉。
畢竟在第一輪能打倒侍衛的人而且符合十二歲到十六歲的孩子實在是寥寥無幾。
總管事微笑着，如同一隻笑面虎：“只有一個機會，你們誰贏了，這個機會給誰。”
這意思是讓他們直接幹掉對方，窩裏鬥，誰贏了，誰上。
另外兩個少年也先盯上了樾淵，他們覺得樾淵比他們瘦弱，可能會更好收拾一點。
兩個人對視一眼，然後直接出手。
樾淵非常平靜。就在兩個人要碰到他的時候，他閃身到兩個人的身後，給兩個人一人一腳。
兩人栽倒在地上，相互對視，都有些憤怒，迅速起身然後再次加擊。
樾淵出手扣住兩個人的脖子，力道有些大，兩個人眼睛裏都透露出來恐懼。
他看見兩個人有服軟的傾向，鬆開手，兩個人癱倒在地，大口喘氣。
管事以爲還要很久才能決勝出來一位。沒想到，這個黑衣少年只用了兩個招式就讓兩個人投降。
樾淵已經很放水了。
他看着他們都是來應聘的，已經沒有那麼用力了。儘管如此還是給兩個人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陰影。
管事滿意地點點頭：“還不錯，就你了。明天跟着我去見貴人。”
樾淵也很滿意，他又可以免費喫飯了和白嫖住宿了。
昨天他動動手動動腳就能喫飽飯，今天也一樣，這樣說這活兒還不賴。
他想打探一些消息。雖說他已經知道了可以通過天梯到上界。
可是他身體含有異獸的血脈。能不能被天梯認可還是一回事。此外如果到了上界，接應的地方一驗，他身份暴露，那他直接完蛋。
樾淵也很想走正道的路，但是正道並不接納他。
他們說他是異類，排擠他、打罵他、給他刻上奴契……
在上界，因爲身上有異獸血脈，他連城鎮都進不去。
還得找找其他辦法。
除去天梯以外能入上界的方法應該是有的。
夜晚，無人注意的城鎮中，一道身影閃現在各個角落。他如無頭蒼蠅一般在城裏來來回回轉了兩圈。
黎明漸近，樾淵眯着眼看見了東方一抹亮光。
樾淵黑眸中紅色的斑紋又開始涌動。他餓了，需要回去補充營養。
今夜，一無所獲。
還是睡一會兒吧。
他沒睡多久，管事已經給他拿來一套新衣服新鞋子示意他換掉，還不停地叮囑樾淵：“小子，要見一個大人物，言行舉止穩重一點，別出什麼岔子，要是搞不好就是要殺頭的。”
樾淵頷首，表示記下了。
其實他並沒有聽進去一點。畢竟寄人籬下，該裝一下就得裝一下。
樾淵換了衣服，不太合身，尺寸大了很多。他扯一扯衣領，目光掃過脫下的黑色長袍。
鶸鳴給他準備的。
他停頓了一下，慢慢收好，摸着衣服的紋路，他回憶起鶸鳴的模樣。
鶸鳴也不愛笑，總是下意識摩挲着他手上的戒指，似乎在緬懷着什麼。鶸鳴偶爾會指導他功法，教他一些爲人處世之道。
有時候鶸鳴也會用一種很虧欠的神色看着他。就好像鶸鳴對他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鶸鳴從來沒有讓他捱餓，在他面前就如同父親一般的存在。可是他一次也沒有喊過父親。他想喊的，但是不知道爲什麼總是無法張開嘴。
他後悔了。
他攥緊手中的衣物，心中籠罩了一層悲傷。在薑末的時光，是他最快樂的時光了。
在那個時候，他沒有過去。
沒有過去。原來他也會變得很快樂的。
……
令樾淵沒想到的是，管事帶他去了皇宮。他跟着管事來到皇宮側門，又穿過長廊，走到了一間屋子前。
管事揣着手，還是忍不住叮囑：“想要這份工，就得討好裏面那位，記住謹言慎行，你見的是大人物。”
他走之前還拍拍樾淵的肩膀，鼓勵他：“到目前爲止，只有你非常符合條件。希望你走出來報個喜。要是攀上這個貴人，你可是一輩子衣食無憂。”
樾淵擰眉，事情的發展有點不對勁，怎麼搞得他要賣身了一般。
門開了，穿着華麗的宮女領着樾淵進到屋裏面。她瞥見樾淵冷峻的模樣，還忍不住在心裏驚豔了一把，面色還是平淡無波。
簾子後面坐着一個華貴女人，她愜意地半躺在軟臥上，樾淵透過淡綠色的紗簾只能看見一道暗紅色的身影。
女人姿態高貴又優雅，半眯着眼，在聽到了動靜後翻開了前面的一封介紹信。
上面寫着樾淵的身份信息還有這幾天的表現。當然了，他食量大這一點也在上面而且被極其顯着地被標記出來。
她主動忽略那個最顯眼的“食慾極好”這一行。
褚箬想，食慾好再能好到那種程度？不能把皇宮搬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