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勇好不容易抓住機會說話,自然得一口氣將話說完了,又接着說道,
“我已經知道錯了,以前是我太懶了,纔將日子過成這樣,也苦了你們娘倆。
以後我一定好好幹活,咱們一起將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
楊大勇神情很是懇切,他這些日子也真是過得苦不堪言。
白天要忙活地裏的活,好不容易捱到天黑了,可以收工了吧。
可回到家卻是冷鍋冷鍋等着他!
他只得自己洗手做飯了,可他都多少年沒下廚房了,做的飯哪裏能人口。
而且,一個人的日子真是太難過了,人家都是媳婦孩子熱炕頭,可他卻孤家寡人一個。
蔣嬸子半晌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 ,當即朝着他狠狠的呸了一口,“我呸,楊大勇,你真是好大的臉。
我在你心裏算什麼,是你想要就要,想扔就扔的嗎?
你高興了就來哄我兩句,不高興了就恨不得將我們娘倆逼死。”
蔣嬸子罵了人,還氣不過,正急着找棍子揍人呢!
楊秀默默的將自己手上,剛剛砍下的一個長滿尖刺的荊棘遞給了她,蔣嬸子拿起荊棘狠狠的朝着楊大勇抽去。
楊大勇嚇得雙手抱頭,本能的就想跑,可他又實在捨不得放棄這次的機會,想着沒準讓蔣嬸子出了氣,就原諒他了呢!
抱着這種想法,他硬生生的抑制住內心,想要立馬逃走的衝動,雙手抱頭,由着她抽打。
蔣嬸子打了幾下,出了心裏的惡氣,也頓時覺得無趣。
一把將手裏的荊條甩開,朝着楊大勇喝道,
“你滾吧!以後別出現在我們娘兩面前,以後要是再敢出現在我們面前,見一次打一次。”
楊大勇等她不打了,這才把手放下,喃喃道,“桂花,消氣了沒?要不你再打幾下,給你出出氣!”
蔣嬸子早見慣了他這副沒臉沒皮的樣子,懶懶的說道,
“楊大勇,你是聽不懂人話還是怎麼的?我們已經和離了,你以後別往我跟前湊了,沒得村裏人說閒話!”
蔣嬸子說完就不再理他了,自顧自的忙活着。
楊大勇臉皮厚的很,壓根沒把她的冷臉當回事,也拿起鐮刀在她們旁邊砍了起來。
蔣嬸子有些氣不過,這人咋跟狗皮膏藥似的,貼上來就撕不下來!
“楊大勇,你不是最心疼你那好侄兒嗎?他咋就沒上山來,幫你砍幾擔柴火呢?
對了,我要是沒有記錯的話,昨天是你大哥的生辰吧!
聽說他們家殺了一隻大公雞呢,燉的可香了,昨天半個村子都聞到香味了。
你昨天一定吃了滿滿一大碗雞肉吧!
畢竟你這麼爲你大哥家着想,他們怎麼好意思不請你喫肉呢?”蔣嬸子停下手裏的活,冷冷的譏諷道。
楊大勇有些訕訕的,這些日子他也算看明白了,大哥家的人壓根靠不住。
要不是聽了他大哥的花言巧語,他哪至於鬧得妻離子散,連口熱飯都喫不上。
更可氣的是,他大哥就這麼腆着臉,讓他將家裏的地送給他們,連一粒糧食都不想給他。
這是打算活活餓死他呢!
他現在也有些懷疑,自己侄兒說給他養老的事了。
蔣嬸子撇了撇嘴,這人就是聽不懂人話,自己什麼時候露出,要與他和好的意思了?
他難道沒有聽說過一句話,今時不同往日?
“楊大勇,我再說最後一次,你以後別出現在我們娘兩面前。
我們家孤兒寡母的,我可不想被別人說閒話。
你要是再出現在我們面前,我就去村長跟前說理去,說你調戲良家婦人,到時候看村長怎麼收拾你。
她說完就不再看他一眼,招呼着楊秀,“秀,走,咱們回去吧!
今日出門真是沒有看黃曆,遇上了晦氣玩意。
今天不砍了,咱們回去歇歇再來。”
楊秀點頭,她們兩個女人跟一個大男人待在一起,要是讓村裏人看見了,大概又要說她們不檢點了。
母女倆手腳麻利的將地上的柴火捆了,挑起來就走了,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楊大勇。
沈新語看着她們母女二人,就挑着一小擔柴火走了,問道,“咋不多砍會呢?”
蔣嬸子回道,“不砍了,遇上個狗皮膏藥,怎麼都趕不走,實在有些噁心人,我們就先走了!”
沈新語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八成是楊大勇纏上她了。
楊大勇的日子過得一日不如一日,眼看着快要過不下去了,怕是又打上蔣嬸子的主意了。
不過,這是別人家的事,她實在不方便插嘴,與她們閒聊了幾句,就接着做自己的事情了。
眼看着也午時了,兩人將砍下來的柴火,捆得整整齊齊的,挑着就下了山。
早說蔣嬸子母女回到家,楊秀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母女倆相依爲命多年,蔣嬸子知道她這是有心事呢!
“你有啥話就說,別支支吾吾的。”
楊秀咬了咬脣,半晌才說道,“你還會回去跟他過日子嗎?”
她其實心裏也矛盾的很。
楊秀已經十五了,也到了說親的年齡,蔣嬸子已經託李大娘說親了,也許不久她就要出嫁了吧!
可她要是走了,就剩她娘孤零零的一個人,守着這半山腰的老破屋了。
就算婆家是個實在人,不介意她時常回家看顧她娘。
可遠水解不了近渴!
她娘年紀也大了,總會有個頭疼腦熱的時候,到時候要怎麼辦?
這就是她們一直忍着楊大勇的原因,想着等歲數大些了,他就該收心了,跟她娘做做伴也是好的。
蔣嬸子就知道她是擔心這個,搖了搖頭,“不會,我好不容易纔出了那個火坑,怎麼還會一頭扎進去,我又不傻。
秀啊,娘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你以後找個好人家,踏踏實實過幾天好日子。
別跟我似的,苦了一輩子,累了一輩子,結果到頭來,啥也不是。”
蔣嬸子重重的嘆了口氣,她這一輩子就是不值當啊!
所以,當楊大勇一家子打自己閨女的主意時,她纔會拼死也不想讓他們如意。
楊秀聽了她的一番話,心裏五味雜陳,眼裏有些酸澀,卻不知該怎麼安慰她。
正說着話呢,屋外就響起了一道大嗓門,“桂花啊,在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