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轉身朝着男人堆裏走去。
結果,卻看到了更令他心塞的幾個人。
“你們怎麼來了?”
楊明俊兄弟正跟着族裏的幾個大叔,忙着將桌椅板凳往院子裏搬呢。
幾人看到楊有田,也只是淡淡的掀了一下眼皮,就側身走開了。
也沒個人迴應他一聲!
屋裏,楊二嬸剛拿着一些東西出來,就聽到了楊有田的話。
頓時,臉色簌的一沉,冷言道,“你杵在這裏幹啥,啥活都不能幹,就別擋着人家的路了!”
楊有田被她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訓斥,臉上有些掛不住,要知道以前楊二嬸從來都是低眉順眼的,哪裏敢跟他嗆聲。
他臉上有些火辣辣的,不用看都知道,大家在看他的笑話呢!
他故作聲勢的說道,“我問你,他們兩人怎麼在這裏?”
楊二嬸渾不在意,隨口說道,“是我上門去請他們來幫忙的,都是楊氏族人,大家就該相互幫襯着纔對。”
這話自然引得院子裏的嬸子們,頻頻點頭,這事說起來,本就是楊老婆子跟楊有田的不是。
身爲長輩,不知道愛護家裏的後輩,人家爹孃還屍骨未寒呢,就上門去搶財產。
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
這不,都遭報應了吧!
楊有田被她的態度徹底激怒了,但考慮到今天是他兒子大喜的日子裏,他還是壓低聲音問道,
“你不知道我們兩家的事嗎?叫他們來不是隔應人嗎?”
楊二嬸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隔應人?隔應誰啦?
我跟明禮並不覺得膈應,你兒媳婦也不會覺得,我們跟他們家處的可好了!”
楊有田聽出來了,這是不拿他當一家人呢!
他一瞬間怒火中燒,擡手就要抽她,可看了看自己這副破敗的身子,他又只得將自己滿腔怒火強行壓了下去。
罷了,這個家早就已經沒有他說話的權利了,他已經能夠預感到,自己絕對晚景淒涼。
楊二嬸眼帶嘲諷的看着他,真是狗改不了喫屎!
都這副模樣了,還動不動就想打她呢!
楊二嬸看着這一院子的人,將臉上的嘲諷收了起來。
今天是她兒子兒媳的好日子,她可不想觸了他們小兩口的黴頭。
未免自己看着他這副鬼樣子,就忍不住想發火。
她緩和了語氣,說道,“我扶你進屋吧!你腿腳不方便,就不要擋着人家了。”
楊有田還有些不情願,他今天可是做公公的人了,他還想親眼看着兒媳婦進門呢!
可看清她眼裏的冷意與不耐煩,他只得不情不願的,隨着她進了屋子裏坐着。
楊有田直接坐在了堂屋中間的桌子邊!
意思很明顯,待會兒子兒媳就得拜堂了,他還得受新人的跪拜大禮呢!
楊二嬸無意與他計較這些,他是楊明禮的父親,這本就是他該得的。
但是,楊二嬸還是語帶警告的說道,“你既然身子不好,以後家裏的事,就別操心了,好好養着吧!”
大家都在院子裏忙活,屋裏也沒個人,楊有田再也不顧及心裏的怒火,質問道,
“你什麼意思?你別忘了,我雖然殘了,但這個家始終姓楊,我纔是這個家的當家人!”
楊二嬸輕蔑的看了他一眼,“怎麼不繼續裝了?
還當家人,我倒想看看,你要怎麼當這個家?”
楊有田這些日子也的確夠憋屈的,他以前可是這個家裏說一不二的存在,哪有楊二嬸一個女人說話的權利。
可自從他殘了後,卻被楊二嬸一個女人騎在了頭上打壓。
形勢比人強!
他不是沒想過修復這段關係。
他也曾伏低做小,還嘗試着做些家務,可她卻連正眼都不看他一眼。
他心裏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尤其是今天,她還將楊明俊兄弟招到了家裏來。
她難道不知道兩家這些年來,水火不相容嗎?
不,她知道!
她只是不把他的感受放在眼裏罷了!
想到這裏,他到底心裏如同堵塞了一團棉花,憋屈的難受。
他將這些日子低下的頭顱,重新擡了起來,“哼,怎麼當家?你別忘了,這個家姓楊!
今日我兒子娶媳婦了,以後我定會子孫滿堂。
我知道你恨我,你如果實在過不下去了,咱們就和離吧!”
楊二嬸冷笑一聲,原來他打的這個主意,想着今日兒媳也進了門,以後他也不愁沒人供養。
這不,終於將他的本來面目露了出來。
“楊有田,你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可我憑啥要和離,入了你的願?
我在這個家裏做牛做馬多年,如今終於過上了幾天舒心的日子,我爲什麼要走?
你們母子磋磨我多年,如今你那尖酸刻薄的老孃已經去見了閻王。
現在,可就只剩下你了!
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給你養老送終!
等你死了,我一定把你的身後事,辦的妥妥貼貼的。”
楊二嬸說着,還冷笑了兩聲,絲毫不掩飾心裏刻骨的恨意。
她這副陰冷的表情,使楊有田想起他娘臨死前的悽慘模樣,全身不由打了個冷顫。
這個女人真是好狠的心吶!
他從來沒有想過,從前在他手底下掙扎求饒的女人,也有這麼狠戾的一面。
“你還想要怎麼樣?你不是已經報復我了嗎?
我這雙腿要不是你,又怎麼會殘?
我們母子已經被你害的這麼慘了,你還要怎麼報復我?”
楊有田眼裏幾乎要噴出火來,聲音裏有控制不住的顫抖,不知是怕的,還是氣的?
但他還沒有喪失理智,記得今天是他兒子大喜的日子,就算心裏憤恨,卻還是不由壓低了聲音。
“楊有田,你還真是不要臉!
不是你自己不檢點,跟李寡婦勾勾搭搭嗎?
被人弄斷腿就是你的報應,你就該好好受着!”楊二嬸一番話說完,只覺得心裏暢快無比。
“你別以爲我不知道,那場火就是你放的!我們家弄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你的錯。”這些日子他早就看出端倪來了。
楊二嬸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直接承認了,“對呀,那場火就是我放的,我沒有燒死你們這對狗男女,都是我仁慈了!
不過,你們這下場比死也好不到哪裏去。
李寡婦被賣到了深山裏去,聽說那裏可窮了,好多人家,兄弟幾個娶不上媳婦,都是工妻的。
而你,就拖着這麼一副病歪歪的身體,殘着到死吧!
你說,這是不是對你們這對狗男女最大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