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有人帶頭，近乎全城的百姓們都沸騰了，就算是一些平日裏滿口仁義道德的君子，在見到不斷有人捧着沉甸甸的靈石以及寶物，穿行在街道時，也終於是放棄了內心深處最後一絲底線，什麼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就是道，老天下了一場靈石雨，豈有不取之禮？
更有甚者，爲了防止走在官府後面，許多人直接主動挨家挨戶的檢查了起來，生怕漏掉一個呂春秋的商鋪，畢竟若是被官府搶了先，那這些無主之物可就都要充公了。
窮苦之人，自然不會放過這等可以翻身的機會，而那些本就不缺靈石的富紳們，其餘商鋪的掌櫃們，誰又會嫌靈石多了燙手呢。
那些有着身份地位的人們，調查起來顯然比起窮苦百姓要簡單了許多，這也就導致了還有部分頗有心機之人，選擇蹲守在富紳家門口，只要看見家丁出動，就急忙跟着一同前往，一時間，爲了爭搶財物而大打出手的場面也是屢見不鮮。
短短一日不到的功夫，柳城亂了，哭泣聲，狂笑聲，怒吼聲，還有令人心顫的驚呼聲，隨處可聞，即便是隔着幾條街道，都能清晰的聽見遠方傳來的尖叫。
呂春秋的商鋪，紛紛大門緊閉，這此地無銀三百兩反常舉動，更加方便了人們的尋找，不過就算將大門死死關閉，但這也完全阻止不了柳城軍民的瘋狂。
秦平等人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得紛紛驚掉了下巴，陳金顯然比呂春秋更加狠辣，呂春秋不過是讓柳城陷入癱瘓，但陳金這一舉動，不可謂不令人心生膽寒，一時間全城多處燃起了熊熊大火，這完全是在變民爲匪！
“好狠！”
唐鏡簫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確認眼前看到的並非虛幻，他如何也想不到，短短几日的功夫，這些平日裏始終老實本分的百姓們，是如何變的此刻猶如惡狼一般瘋狂。
“只不過如今人心喪亂，就算我們輕易奪下了柳城，怕是也很難服衆啊...”
秦婉兒沉吟片刻後喃喃道。
“放心，只要大軍接管柳城，稍加恩惠，一切都會在時間長河中被百姓們埋藏於內心，大多數人就是如此，周圍的環境，就是他們的枷鎖。”
陳金淡淡笑了笑，但緊接着，眸子裏卻又再度閃過一抹狠厲，道：“但這纔剛剛開始啊，如今的軍民雖然瘋狂，但還保留了內心深處最後一絲底線，看着吧，估計馬上這場風波就會平息下去。”
“哦？那怎麼辦？要是僅僅是製造幾場動亂的話，我們的將士想要攻進來，還是免不了一番惡鬥啊。”
尹長生想了想，似乎陳金說的很對，城主府斷然不會放任百姓們如此，而據城主府放出來的消息稱，只是柳城不保護他呂春秋的商鋪，一旦百姓們肆意妄爲，還是要受到律法的嚴懲。
“呵呵，怎麼辦，當然是需要再推他們一把了，這一推，纔是真正的推向深淵！”
···
“轟！轟！轟！”
幾人談話間，柳城的動亂仍舊在轟亂聲中上演着，爲了靈石，爲了寶物，無數人廝打在一處，尤其是當得知呂春秋的商鋪所剩無幾時，瘋狂愈演愈烈，前一秒還並肩闖入的戰友，下一秒就爲了同一個寶物的歸屬大打出手。
柳城四周的城牆之上，城主連同範大人與孫大人三人，看着不時有街道升起的硝煙，眼角忍不住的一陣狂抽。
“城主大人，我們還是發兵阻攔吧！唉！下官早就建議嚴厲禁止，如今這...兵不像兵，民不像民，我們這是在玩火啊！”
孫大人一拳狠狠捶打在了牆壁之上，滿臉懊悔的哀聲道，他現在越來越後悔自己當初贊同陳員外的建議，這哪裏是百姓，這分明就是一羣土匪，再這樣下去，人心都要變了。
“呵，危言聳聽，什麼玩火，什麼兵不兵民不民的，城主大人，您可切莫被這鼠目寸光之人所蠱惑。”範大人皺了皺眉，旋即一臉不屑的看了看孫大人，譏諷道。
陳員外畢竟是自己舉薦的，真要是讓前者佔據了主動，那自己便成了柳城的罪人，思考片刻後，不理會那滿臉怒火的孫大人，而是看向城主補充道。
“大人，據下官所查，呂春秋的商鋪如今只剩下了最後一處，而那裏，也即將被我們城主府的人所夷平，百姓們發泄完了，自然也就平息了心中的怒火，若是此刻忽然插手處罰，那我們建立起來的威信損失殆盡不說，還會把我們與百姓處於對立兩面，還請大人，三思。”
“嗯...言之有理，百姓們壓抑了兩年的憤怒，是該需要發泄一下。”城主大人攥了攥拳，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道。
“下官還是要恭喜城主大人您，這短短几日的功夫，單是我們收繳呂春秋那些商鋪的收入，就已經抵得上這兩年來的稅收總和了！”
範大人笑了笑，對着城主大人躬身一禮，同時還不忘對着孫大人投去數個挑釁的眼神，看的對方連連嘆氣，這才滿意的收回目光。
當然，城主並不知道的是，下面官員報上來的不過也只是其中一部分財物，爲了激化矛盾，陳金不遺餘力的在這些商鋪中放置了鉅額財富，而那些，自然也全部流到了每一個參與之人的手中。
與範大人所想的不差，隨着呂春秋最後一間商鋪被夷平，百姓們似乎也紛紛安靜了下來，柳城又一次的恢復了以往的平靜，見狀，一直忐忑不安的城主也終於是長長鬆了一口氣。
但在客棧大廳中的陳金，卻並不這般認爲，只是這樣就結束了麼？不，當然不會，他們把人性想的太過於簡單了，只有這個整件事背後的始作俑者才知道，眼下的安靜，不過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夕。
如今有多安靜，那隨之而來的風暴，就會有多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