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封信件整齊的擺放在秦平身前,細看之下不難發現,這幾封信上所寫的內容近乎也是一模一樣。
把這些信送到秦平面前的,分別是言將軍以及幾名秦國的內政文官,就在化解了皇甫林送回俘虜這一陽謀的第二日,他們便不約而同的都收到了來信。
送信之人正是皇甫衝,在其送完最後一封信件時,還不忘來城主府挑釁的看了看秦平,當然,秦平也並沒有慣着這個視這裏彷彿無人之地的狂徒,調動了全身所有力量,與其激戰數十回合。
尹長生等人也全部投入了這一場大戰之中,在秦平的帶領下,六對一的圍攻整整持續了半個時辰,皇甫衝依舊是不落下風,反而壓制的幾人苦不堪言。
而皇甫衝也並不是專門來這裏打架的,在舒展一番筋骨過後,很快便退了回去,在他的腦海裏,守護皇甫林的安全,纔是重中之重。
皇甫沖走的倒是非常瀟灑,可留下的難題也着實令秦平深感頭疼,而這難題的根源,就是身前的這幾封一模一樣的信件。
“你們幾人先出去吧,去把呂春秋與陳金喚來。”
秦平擺了擺手,對着言將軍以及幾名文官淡淡開口道,旋即便不再理會幾人,而是默默的閉上了雙眼,陷入沉思之中。
半晌過後,簌簌腳步聲傳來,一名士卒對着雙眸緊閉的秦平躬身一禮,道:“殿下,呂春秋與陳金到了。”
“嗯,讓他們進來。”
秦平此刻緩緩睜開了眼睛,但愁容卻是絲毫未曾減少半分。
看着疑惑而來的呂春秋與陳金,秦平也並沒有多說廢話,直接將信件拋向二人。
呂陳二人一頭霧水的接過信件,可僅僅是片刻的功夫,二人表情就反覆不斷變化了起來。
“這...”
陳金有些哭笑不得的擡起了頭,旋即緩緩嘆出一口氣來,臉上的愁容乍一看似乎並沒有比秦平少上多少。
“又是陽謀,這皇甫林好深的算計,吳子期怕是不能留在這裏了。”
呂春秋深吸一口氣,有些苦澀的搖了搖頭嘆道。
“在吳子期的幫助下,軍隊的部署顯然比之前強了不止一點半點,戰鬥力的提升,就算是我這個不懂兵法的門外漢都能看得出來,統兵之才,這些都是我二人所不具備的,而他又對皇甫林極爲了解,唉,我是真的不捨得讓他這個時候離開啊...”
陳金再度嘆了口氣,有些遺憾的開口道。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秦平緊皺着眉頭追問道。
“那這就要看大家的內心世界了,估計此時此刻殿下你應該也是搖擺不定吧,更別說那些文臣武將以及與吳子期素不相識的秦國士兵們了。”呂春秋迴應道。
“陳某雖然不懂兵法,但論起人心,自問還是瞭解一二,皇甫林這離間計雖說低劣不堪,但妙就妙在全都是實話,每一句話都合情合理,幫助我秦國對抗禹國,對其自身而言,也確實功勞遠遠低於開疆擴土,吳子期就算選擇了後者,那也是人之常情,好處不言而喻。”陳金接過呂春秋的話繼續開口道。
“沒錯,這件事的謀劃者皇甫林,想要利用的,便正是這顆懷疑的種子所發出的芽,到時,只怕戰場之上幾句話,就會把吳子期與將士們分割,幫忙殺賊,幫着幫着,會不會就變成了助賊呢?將士們一旦這麼想了,那後果可謂是不堪設想。”
“···”
聽着下方一唱一和的二人,秦平沒想到這一次他們意見倒是出奇的統一,並不是他們想要以小人之心去度君子之腹,所謂衆口難調,縱使秦平一眼就看出了這是極其明顯的離間計,可那又如何,你不相信,數十萬大軍在城中,自然會有人相信。
當然,雷霆手段鎮壓,雖然可以讓士兵們嘴上不說,可內心如何去想,這個可並不是雷霆手段能夠做到的了,除非吳子期真正用可以感動士兵們的行動來證明自己,但初來乍到的吳子期,顯然沒有這個時間,皇甫林也並沒有準備給他這個時間。
而只要這顆懷疑的種子一直存在,恰當時機下,皇甫林只需加以誘導,勢必會造成戰場局面的偏差,戰場之上瞬息萬變,稍有不慎就是屍橫遍野,呂春秋與陳金正是知曉這其中的道理,所以他們並不敢賭。
這也只是建立在吳子期真心實意,可他們並不瞭解吳子期,唯一擺在眼前的事實,吳子期乃楚國之人,秦國與楚國禹國接壤,他若真的也有此番想法,大軍的行動部署,又全部掌握在其手中,那戰爭,可是絲毫不會同情真誠的人,到時候只怕更加會一發不可收拾。
“殿下,吳子期求見。”
就在三人一籌莫展之際,議事廳外,響起了士卒的通報聲。
“讓他進來吧。”
秦平深深吸了一口氣,對着議事廳外輕聲道。
片刻後,吳子期吳嶽與楚塵的身影便出現在了議事廳中內,有些巧的是,他們三人,手中同樣都握着一封信件,看樣子,皇甫衝來這一趟還真沒少散佈啊。
“你們都知道了?”秦平微微怔了怔,旋即開口問道。
吳子期苦笑着點了點頭,嘆了口氣道:“不光是我們,來這裏之前,我特意去了一趟軍營,將士們看我的眼神,明顯有不小的變化,看來此時此刻怕是軍中已經全部知曉了。”
“唉,這皇甫林好快的動作,現在就算想堵都來不及了,此人的毒辣,算是真正見識到了...”
陳金臉色一變,自打離開白馬書院後,他還是第一次遇到同樣善於攻心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