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最終的成品不算太差,用餃子皮炸的韭菜盒子外酥裏嫩,皮薄餡厚,反而更符合程如安口味,一手一個韭菜盒子喫得不亦樂乎,黃晴表示很滿意,端了一大盤子出來,最後一直到小舅媽出來出來說再喫喫不下午飯了,才停止投喂。

    爲了消化一肚子的食物,程如安從趙麗那裏拿過攪麪糊的盆,在院子裏邊轉圈得走邊攪麪糊。

    “安安好像變安靜了很多啊。”趙麗和黃小君站在院子裏修的水池邊上,一起處理起蝦來,打算趁着蝦還新鮮着,中午就把這一大盆子蝦給喫掉。

    “你看,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得一直跟在晴兒屁股後面轉了,”趙麗朝着在院子裏晃過來晃過去的程如安揚了揚下巴,“現在居然在主動幫我做飯呢。”

    黃小君用牙籤細細地從蝦背中挑掉蝦線,末了又在水龍頭下輕輕洗掉蝦身上帶着的微微黏液,露出一抹微笑來:“安安自從上小學開始,就懂事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平時跟穆遙待得多了的原因。”

    “穆遙,是王冰嬋的兒子吧?”趙麗對王冰嬋還有點印象,以前讀書的時候她們都在鎮上上的同一個小學。

    “是啊,安安可黏着他了,平時上學和放學他們兩個都一起走的。”黃小君回憶起兩個孩子待在一起的時候的樣子,十分可愛。

    “我沒記錯的話,穆遙那孩子確實比較安靜,安安有時候又有點太鬧騰了,讓他們兩個多待在一塊兒挺好的。”趙麗點點頭,“而且我記得穆遙那孩子成績很好的吧,不像我們家晴兒。”

    趙麗想到自家女兒,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黃晴這孩子,學習一直很認真,但始終不得要領,成績始終上不去,她們夫妻倆文化程度都不高,工作又都忙,平時對於孩子的學習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眼看着黃晴就要升初中了,可是一連去了好幾個初中試考,都沒有過人家的錄取線,考不上好的初中的話,就只能按照片區劃分,去一個普通初中了。

    想着想着,趙麗漸漸地低下了頭,沉默了起來。

    黃小君見她這樣,心裏也不好受,黃晴是個格外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很小的時候就學會了自己煮飯,平時家裏大人不在,還會主動做家務。說話溫溫柔柔,待人極有禮貌,見過她的人都很喜歡她,可就是成績不太好這一點,始終是一根刺,紮在他們心上,怎麼拔也拔不掉。

    “晴兒是個懂事的好孩子,你要相信她。而且她才十一歲,未來還很長,別太擔心了。”黃小君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沒有用,只能簡單安慰安慰她兩句。

    趙麗笑了笑,剛想開口說自己沒事,突然從大門口傳來兩個男人的攀談聲,轉頭一看,果然是黃定邦跟程立一人手裏提了一大窩菜走了進來。

    “喲,安安這麼勤快啊?”黃定邦身高雖然不高,但體格強壯,走起路來虎虎生風。這會兒他一個健步跨過院子門口的門檻,定定地看着轉來轉去地程如安笑。

    “小舅舅!”程如安驚喜地大喊,捧着盆就朝他跑去,還把手中的盆端起來給他看,滿臉寫着“求誇求表揚”,“你看,我在幫小舅媽和麪糊,是不是做得很好?”

    “嗯,不錯,”黃定邦點點頭,“麪糊攪成這樣就可以了,放到廚房去吧,舅舅給你挖了牛皮菜,待會兒給你涼拌了喫!”

    程如安早就注意到小舅舅和爸爸手裏提的兩大窩牛皮菜了,色澤深綠油亮,葉子片大肉厚,一看就是質量很好。牛皮菜在城裏不流行,平時很難喫到,但程如安最喜歡喫牛皮菜帶點甜津津的味道,因此每一次回鄉下都一定會喫這個菜。這會兒看到小舅舅和爸爸還專門去地裏給她挖菜出來,別提有多感動了。

    黃定邦被她這小動物一樣可愛的眼神逗得心軟,低下頭問她:“你外公外婆呢?”

    “外公去後山拉牛了,外婆在廚房裏燒火。”程如安看他們兩個把菜拿給小舅媽和媽媽,又邁着小短腿跟了上去。

    “你怎麼像個小跟屁蟲一樣。”程立把手上沾上的泥土洗乾淨,看着程如安抱着個盆,一路跟着他們,有些忍俊不禁,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留下了一些水漬。

    “爸爸,你手好冰呀!”程如安被他冰得一顫,趕緊擦了擦臉,甩下身後笑得正開心的大人們,“咚咚咚”地跑回廚房了。

    麪糊是用來炸藕盒的,程如安把攪拌好的麪糊遞給黃晴,看她一個一個地做藕盒。新鮮的脆藕被切片,藕片中間再切上一刀,往裏抹上調好的肉餡,輕輕夾好以後放入盆中裹上一層面糊,全部弄好以後下鍋炸就可以了。

    程如安正扒着案臺看得入神,張老太太朝她招了招手:“安安,過來,坐外婆身邊來。”說完,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

    張老太太坐的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凳子,而是一根砍下來的長木,經年累月下來,木身早已變得平整光滑,甚至能看清棕黑色的木紋。

    程如安挪開旁邊堆着的柴火,跨過去坐到張老太太身邊:“外婆,怎麼啦?”

    張老太太正在燒火熱鍋,方便一會兒黃晴下鍋炸藕盒。她用火鉗夾起一把柏樹枝椏,塞進竈孔裏。柏樹枝椏含油脂多,剛一放進去就遇着火星熊熊燃燒了起來,橘紅色火光透過四四方方的竈孔,照亮了張老太太蒼老的面孔。

    “安安,最近家裏過得怎麼樣啊?”外婆放下火鉗,拉過程如安的手捂在手心裏,滿懷殷切地問。

    如果是真正六歲的程如安,可能還不太懂張老太太的言下之意,但現在的程如安並不是真正的六歲小孩兒,她一下子就聽懂了張老太太真正想說的是什麼。黃小君畢竟是家裏的小女兒,他們平時最擔心的就是黃小君會不會壓力太大。

    看到頭髮已經開始變得大部分斑白的外婆,程如安一陣心酸,她只能裝作一副沒有理解的意思,一派天真地說:“最近過的很好呀,我在學校裏成績很好,爸爸媽媽每天都很高興!”

    張老太太捏了捏程如安的兩隻小手,輕輕拍了拍,嘆了氣說道:“那就好,那就好,小君這孩子很能幹的,開心就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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