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穆遙的陪練下,程如安從一開始的僵硬背書,慢慢地開始能夠很快地調動出自己的感情來進行演講了,一開始還有點緊張和尷尬的感覺也逐漸地在好轉。
以前都是單獨在穆遙面前練,這天晚上,程如安鼓足了勇氣在黃小君和王冰嬋模擬了演講一次。
也許是因爲平時放學回家沒有穆遙自己也會主動練習的原因,程如安已經非常地熟練。她飽含感情地進行了一次流暢的演講模擬,兩位家長面帶慈祥的微笑拍拍手,臉上寫滿了對她的自信。
王冰嬋往沙發上一靠,挽起雙手聳起肩,十分自信地說:“安安明天絕對沒有問題!”
程如安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垂,扭頭看向坐在一邊看着她的穆遙,有些開心地笑了笑。
在練習了這麼多次以後,程如安也相信自己明天的初賽一定沒什麼問題。她帶着放心的笑容躺在牀上,安心地進入了夢鄉,等待着第二天的到來。
然後現在,她覺得自己笑不出來了。
她拿着自己的報名表站在隊列裏,終於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緊張。
她一早就和穆遙一起坐車來到了初賽的舉辦地——陽城中學。本來黃小君要陪他們一起來,但是廠裏突然有個緊急的會要開,黃小君無奈,只好早上六點就起牀趕去了公司。而王冰嬋則是有個重要的單子要趕在下週三之前完成,實在抽不開身,於是只好讓兩個孩子自己去比賽。
在公交車上時,穆遙拉着程如安的手不停地叮囑她,還揉了揉她的肚子,希望她不要緊張。
程如安被他揉的有些癢,在座位上扭了扭,笑着抓住了他的手:“放心吧,穆遙哥哥,我真的不緊張。”
穆遙沒辦法,只好揉着她的腦袋道:“到時候我們不在同一個場地比賽,如果抽籤抽的不好的話,我估計沒辦法來看你,你自己要記得放輕鬆哦。”
程如安自然是點頭答應,自己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到時候只管上臺演講就好了,根本就不知道緊張爲何物。
“一夫”程如安來到小學組的比賽場地,雄赳赳氣昂昂地推開大門,就被裏面裏三層外三層的家長和比賽的選手給嚇得呆立當場。
看來自己還是太自信了,孤零零的程如安站在人堆裏,緊緊地捏着自己的報名表,隱隱有些冒冷汗。
她的耳邊充斥着各種各樣的聲音,有些是家長在不停地安慰自己有些緊張的孩子,有些是參賽的選手還在不停地背自己的稿子,有些是現場的評委老師在低聲交流。
無數的聲音在偌大的場地上空迴盪,混在一起變得格外嘈雜,讓程如安覺得更加急躁。
“下一位同學,來抽你的比賽順序的籤啦。”坐在臺上的老師溫柔地喊了她一聲,程如安猛地從一片空白中回過神來,噔噔噔地跑上前去交上了自己的報名表。
“她就是程如安啊?”程如安聽到身後有一個家長的聲音,頓時身體一緊。
“怪不得我看她有點眼熟呢,沒想到她也參加了。”
“說的什麼話,人家成績好着呢,怎麼可能不參加?”
“哎呀,這不是經常在電視上看到她拍的廣告嗎,我還以爲她要走童星的這條路子呢。”
聽着身後的竊竊私語,程如安只覺得心如亂麻,面無表情走到抽籤的箱子旁,隨手抓了一個簽出來。
她把籤展開來,上面赫然寫着一個“3”。
程如安兩眼一黑,差點想把紙籤扔回箱子裏重新抽一個。
負責抽籤的老師從她手中接過紙籤,在名單上她的名字旁做了登記。
“雖然順序比較靠前,但只要準備的好,早點上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哦?”一開始喊她過來抽籤的老師似乎是看出來了她的不安,出聲安撫了一下她。
程如安無奈地笑笑,走到休息區坐下。
第三個出場,意味着幾乎沒有根據其他選手的內容來修改自己內容的空間,更沒有再多複習一下的時間。
即使自己已經把稿子背得滾瓜爛熟,程如安依然覺得壓力山大。
很快所有的參賽選手都登記並抽籤完畢,緊接着負責老師宣佈,比賽馬上開始,請各位做好準備。
程如安一個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周圍的每一個選手都拉着陪自己來的人坐下,呼吸逐漸變得急促起來。
她看着手心裏漸漸被汗浸得有些溼潤的紙籤,心裏在不停地呼喊着:穆遙哥哥,你能來嗎?
然而她也知道,穆遙幾乎沒有可能在她上臺之前趕到自己的場地。
身後有些家長仍然不斷地朝她的方向看過來,或許他們也在想,一個只有八歲的小女孩,就算她再怎麼優秀,能一個人承受這種大賽的壓力嗎?
程如安死死地盯着手心,忽然緊緊地握拳,那條紙籤被驟然揉進了手掌中。
她感受着被揉成團的紙籤摩擦着手心的微微的刺痛,閉上眼咬緊了牙齒。
她重生回來,就是爲了改變自己的人生,如果一直都躲在穆遙哥哥的背後,那算什麼重生?
是的,穆遙哥哥對她很重要,給她帶來了經驗和信心,如果穆遙哥哥在這兒,她一定能很快就進入狀態。
但穆遙哥哥不會每時每刻都在她的身邊,她也沒辦法隨時隨地的享受到穆遙哥哥對她的愛護。
所以,是時候自己站出來了。
程如安睜開眼,眼睛裏不再是迷茫與無措,取而代之的,是必勝的信念。
她張開手,紙籤早已看不清上面寫的數字,但她也不在乎了。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程如安在心裏默唸,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
沒錯,我就是那個“一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