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遙,給你熱了牛奶,記得出來喝。”王冰嬋敲了敲穆遙的房門,聽見他在裏面回答了聲“好”以後,把熱好的牛奶放在餐桌上,回了自己的房間。

    穆文勇早早地就洗漱好坐在牀頭看公司今天的報告單,擡頭看見王冰嬋似乎有心事的樣子,摘下眼鏡問她:“你怎麼了?”

    王冰嬋看着穆文勇一臉關心,心裏覺得熨帖了一點之餘,又覺得他怎麼這麼缺心眼,一點不對勁都沒看出來。

    穆文勇見問她也不說話,又湊近了點:“小遙剛剛惹你生氣了?”

    王冰嬋打了他一下:“小遙長這麼大,還沒惹我生氣過呢!”

    穆文勇揉了揉被她打的胸口,更加摸不着頭腦了。

    “還不是都怪你!”王冰嬋半開玩笑地把他推開,兀自去收拾自己的衣服去了,留穆文勇一個人坐在牀沿上摸不着頭腦。

    王冰嬋看他這樣有些呆愣的樣子覺得好笑,心中雖然還有些焦慮但也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說到底,也是自己想太多的原因,兩個孩子畢竟從小一起長大,關係更親密一點也很正常,再說了,自己也會想念乖巧可愛的安安不是嗎?

    王冰嬋透過沒關緊的門縫,看着餐桌上那杯靜靜立在桌上的牛奶,微微一笑。

    穆遙聽見外面終於沒有了動靜,才走出房門,他瞟了一眼被關的緊緊的主臥,端着還是溫熱的牛奶回了房間。

    今天晚上喫完晚飯後,程立拿給了他一個信封,裏面是程如安去浙江之前寫好的,走之前還對程立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親手交到穆遙的手上。

    穆遙捏着薄薄的信封,失落了一個晚上的心終於慢慢安定了下來。他向程立道了謝,小心翼翼地把信封裝進書包裏。

    到家以後,他沒有第一時間就拆開信封來看,而是把自己睡前要做的所有事都做完以後,才把信封拿出來擺在了書桌上。

    穆遙仰頭把牛奶一飲而盡,去廚房把杯子沖洗乾淨,回房間前又去漱了個口,這才覺得渾身舒暢,坐在椅子上,輕輕拆開了信封。

    信封裏並不是真正的一封信,而是一張背面印有風景照的明信片。

    想到之前程如安拉着自己去買明信片的樣子,穆遙突然笑了出來。

    明信片上可以寫的內容不多,程如安精緻娟秀的筆跡在卡片上顯得更加的有形。她簡單地說了兩句自己要去拍電影的事情,讓穆遙不要太擔心,最好還跟穆遙說好,有空的話會在qq上給他發消息的。末了,還在結尾畫上了一隻臉蛋胖胖的可愛小貓,穆遙一眼就認出是程如安老家的那隻花白貓。

    短短的幾行字,穆遙只花了幾秒鐘就全部看完了,但就是這幾秒,卻撫平了他一整晚的焦慮。

    他微微撫過明信片上的字跡,感受着因爲紙質和用筆的原因而留下的輕微凹痕,第一次明白了什麼叫睹物思人。

    “哎——”穆遙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從書桌最下面的一個抽屜裏拿出一個木質的盒子。

    這個盒子是他讀初一時,程如安用自己的零花錢去精品店給他買的禮物,其實只是一個普通的收納盒,但那是穆遙第一次收到程如安送給他的禮物,因此一直好好地保管着,裏面也放了些程如安那以後時不時送他的一些小東西。

    穆遙把明信片輕輕地放在裏面,又看了看裏面裝的各種各樣的小玩意兒。有程如安自己繡的半個巴掌大的十字繡,有她用壓平了的糖紙疊成的一串串的小千紙鶴,還有些零零碎碎的手工小禮物。

    穆遙無意識地用手指撥了撥這些小東西,嘴裏喃喃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

    客廳裏突然傳來開門的聲音,穆遙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有些緊張,把木盒收好以後又放回原位,拿過手機胡亂地擺弄着。

    要不,還是先把qq下載回來好了,平常訓練完再看一眼,應該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而另一邊,浙江H市,程如安正在跟着整個劇組的人一起圍讀劇本。

    電影名字定爲《芳華一瞬》,這雖然是一部以青春成長爲底色的電影,但整個劇本的背景是改革開放的初期,因此又多了一份時代洪流衝擊的年代感。

    劇本講述的,是一個出身在農村的窮小子周華的故事,他很小就跟着父母一起幹農活,家裏還有一個剛滿一歲的弟弟,日子過得很是拮据。

    有一天,周華的大伯和大伯母找上了他們一家。周華的大伯好多年前南下打拼,正好遇到了改革開放,他心一橫也投身了浩浩蕩蕩的改革洪流,最後賺得盆滿鉢滿,日子過的好了,大伯和大伯母商量着要個孩子,但一直沒有懷上,最後去醫院查了才知道,是之前幾次大伯母不小心懷孕做流產把身體做虧了,以後很難懷上孩子,兩口子沒辦法,他們不想領養別家的孩子,就想到了自家這個還在農村過苦日子的弟弟。

    周華的父母思索了一整晚,還是讓大伯和大伯母把他接走了,從此他有了一對很有錢的爸爸媽媽。

    到了南方,他處處不習慣,平時也會透露出很多從農村帶來的小毛病,大伯母不得不狠下心來教他,直到看得過眼了,才讓他去上學。在學校,周華交到了很多朋友,遇見了一個很潑辣的叫李蜜的女生,還有學校的校花——高靜。

    他一心喜歡着高靜,想學着其他男生一樣向高靜獻殷勤,但總是無功而返,李蜜是他的同桌,不止一次勸他把心收回來,好好做自己的事情,爲此他還和李蜜吵了一架。

    後來有一天,周華在放學時,看到了他的原生父母躲在樹下悄悄地看着他。他避過人羣問他們怎麼了,原來是他的弟弟得了白血病,需要骨髓捐獻,醫院那邊發現只有哥哥周華的血型和弟弟最爲匹配,他們萬般無奈,只能來找他。

    周華回家跟大伯和大伯母商量了一下,兩人沉思了許久,最後商量着,讓周華把身體再養一段時間,再去做手術。

    一個月後,周華請了假,去醫院與弟弟做了骨髓配型,手術結果很順利,他的親生父母抱着兩個同樣躺在病牀上的孩子泣不成聲。

    假後歸來,周華卻發現學校裏一切都變了,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們都知道了,周華並不是他父母親生的,而是從農村窮親戚那裏抱來的,他的好兄弟們,也突然都不見了。

    周華突然爆發了,他突然想起來有一次他和親生父母見面時,看見李蜜從對面的奶茶店裏出來。他憤怒地質問李蜜是不是她透露了這一切,李蜜哭着說她沒有,正相反,因爲她喜歡周華,所以一直替他保守着這個祕密。

    周華憤怒又迷茫,每天上課都渾渾噩噩,在一次放學後,他被人堵在角落裏打了一頓,奚落他不乾不淨,還敢肖想校花。

    這時,高靜出現了,她冷冷地制止了施暴的人羣,周華剛鬆了一口氣,就聽到他們說,是高靜告訴的他們,周華不是親生的,原來,高靜早就看到了一切。

    但高靜卻什麼也沒有解釋,她認爲她只是隨口說了一句事實,既沒有造謠,也沒有撒謊,而且她也沒想讓他們來找周華的麻煩,說完,她打了個120,讓人把周華擡上救護車,自己走了。

    等周華再次回到學校以後,高靜已經不在學校裏了,她去了法國繼續深造鋼琴,爲了她的鋼琴夢而奮鬥。但這一次,周華什麼反應也沒有。

    之前學校裏的風言風語隨着校園女神的離開而平息,沒人再關注周華的身世,周華在一天下課的晚上,看到親生父母抱着弟弟和大伯大伯母站在教學樓下開心地交談,對李蜜說:“要不要去看看我弟弟?”,影片就在這裏結束了。

    讀完劇本以後,程如安感到一陣悵然,她要演的女二號高靜,更是讓她感到壓力山大。

    她看着人物導演給她的那張素描的“高靜”的畫像,她坐在鋼琴室裏,優雅地彈着鋼琴,教室外有很多人偷偷看她,她也毫不在意,看起來那麼美麗,又那麼無情。

    這樣的角色,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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