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省省會,在一所高校的競體中心,教室裏的燈光一直到晚上10點半還沒有熄滅,有下了晚自習的學生指着那間高高的教室有些疑惑,不明白是哪個班級的老師和學生如此發奮圖強。

    “傻了吧你,那是這次全國數奧競賽省隊的學生,這次在我們學校集中訓練來的,”同伴雖然在打趣他,但眼中同樣帶着些佩服和嚮往,“趕緊回去吧,一會兒熱水就停了。”

    學生們匆匆從樓下經過,教室裏的人直到在半個多小時以後才停下來。

    “好了時間到,大家把卷子放到講臺上回去休息吧。”聯賽培訓老師看着時間叫了停,講臺下埋頭苦寫的學生們也都在同一時間停了筆。

    穆遙排着隊把卷子放在講臺上,轉頭打算回宿舍,被老師喊住。

    “穆遙,你明天早上先到我這裏來領一套下一個專題的試卷,抽時間做一下,我看下你的狀態。”老師推了推眼鏡,沒有絲毫避諱。

    周圍的同學看了穆遙一眼,但看起來已經習慣了老師給穆遙提前佈置任務,拍了拍他的肩提前下樓了。

    “好的。”穆遙面色沒有任何的波瀾,點點頭跟老師說了再見,就和同宿舍的室友一起回去了。

    室友見穆遙出來了,上前跟他並排着走:“老張還真不怕把你給壓垮啊,咱們才集訓了一個月,每週都給你額外佈置任務。”

    穆遙無奈地笑了笑:“沒辦法,他可能想看看我還有哪些漏洞吧。”

    室友打了個寒顫:“我每天做這麼多題都快做吐了,也就只有你,咱們省賽的第一名才經得住這麼摧殘。”

    穆遙也有些累,現在只想早點回宿舍休息一下。

    一個月以前,S省的數學奧林匹克競賽的全省聯賽成績出來了,穆遙作爲高分通過預賽、進入聯賽的學生,被陽城外國語寄予了很大的期望。穆遙也沒有辜負他們的期待,一舉拿下了S省聯賽的頭名,入選了S省數奧省隊,將代表S省在11月底參加全國決賽。

    從進入省隊開始集中培訓的第一天起,穆遙就受到了培訓教練的“特殊照顧”。從每天多寫幾道專題題,再到每週多做幾套難度各異的套題,穆遙幾乎是在所有人眼下以極強的抗壓能力和強大的學習能力飛速成長。

    一開始還有同學嘗試着想跟穆遙同一個進度,但三天都沒堅持到就放棄了。這種魔鬼一般的高強度訓練,還是讓穆遙這樣的超級學霸來承擔吧。

    穆遙其實壓力也很大,因爲從小基礎牢固、腦子也特別聰明,他還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強度的題海戰術,他還是硬生生地扛了下來。

    快速洗了個熱水澡,穆遙從櫃子拆了塊巧克力麪包和牛奶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這一個月裏他精力消耗太大,幾乎每天晚上都要加餐,好在白天熱量消耗的也多,他不僅完全沒有長胖的跡象,還比來集訓之前更瘦了一些。

    他覺得有點好笑,拿出手機拍了幾張自己堆滿了各種能量零食的照片發給了程如安。

    安安去浙江拍戲也有兩個多月了,這兩個月以來,他們時不時地就會通過qq聊天,聊的內容也都是些各自的日常。很多時候,他們兩個的休息時間對不上,就會把各自想說的話或者想分享的圖片先發在聊天框裏,等對方有空了再回復。

    今天已經有點晚了,穆遙把圖片發過去以後,想了想又加了句“平時不要太累了,有空回我一下就行:D。”

    他正打算放下手機,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屏幕上大大的“安安”兩個字亮了起來。穆遙突然有些慌亂,但同時又從心底生出了一份隱隱的期待,他趕緊接通了電話。

    “喂,安安,休息了嗎?”

    穆遙按捺着自己不知爲何有些激動的心情,儘量自然地跟程如安打招呼,但下一秒程如安帶着哭腔的回答,卻讓他的嘴角突然僵硬了起來。

    “穆遙哥哥,我想你了。”程如安將臉埋在膝蓋裏,一向清亮甜美的聲音此時卻充滿了濃重的悲傷。穆遙心裏一緊,手裏的麪包的塑料包裝袋“喀拉”一聲捏成一團在手心裏,靠在椅背上的身體瞬間打得筆直。

    “怎麼了安安,出什麼了事了?”穆遙焦急地問着,一旁的室友有些驚訝地看着他。

    手機那頭不斷傳來程如安的抽泣聲,穆遙的心隨着她的每一次啜泣而不斷地顫動,他不由得放輕了聲音,耐心安撫道:“別哭安安,別哭,遇到什麼困難,我們可以一起面對,相信哥哥!”

    穆遙等了一會兒,直到程如安的情緒慢慢穩定了下來,他才一步一步地引導程如安告訴他究竟發生了什麼。

    十分鐘以後,知道了原委的穆遙一邊鬆了一口氣,一邊又覺得隱隱的心疼。鬆了一口氣是因爲,還好安安並不是受了什麼嚴重的傷或者意外,但同樣的,他感到格外的心疼,原來這兩個月以來,安安承受了這麼大的壓力。

    沉思了一會兒,穆遙開口道:“安安,你覺得,高靜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程如安一愣,抽噎道:“她......我覺得,她是一個很神奇的人,雖然乍一看感覺很孤高,但實際上不僅有很多男生喜歡她,她也有很多女生朋友,她應該人緣很好。她之所以告訴會長周華的真實家世,也是因爲會長問她知不知道學校有哪些同學需要家庭補助,並不是真正的想嘲諷周華。”

    “但是她做的很多事情,又顯得很冷漠,比如學校裏很多人對她示好她一概不理,比如周華的事情她感覺心裏也沒有一絲波瀾,如果是我的話,我做不到像她那樣無動於衷。”

    “你知道她爲什麼會這樣嗎?”

    穆遙的聲音傳來,程如安悶悶地說道:“不知道。”

    “因爲她不在乎,”穆遙慢慢地說道,“不管是朋友也好,人緣也好,還是像周華那樣的男生對她示好也好,這些她統統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她自己,如果再加上一個,那就還有鋼琴。”

    “因爲不在乎,所以那些事情,都影響不到她,她當然可以做到無動於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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