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西宋家販賣戰馬被抓捕,關乎軍營,急報也早就送到蜀南。
殷老將軍瞧着軍營送來的密報,瞥了一眼在他營帳中煮茶的聞辭空,還有點驚訝,沒想到真讓他說對了。
朝凰公主要對付隴西宋家,還真就這麼倒下,同他們蜀南一起,讓宋家大勢已去。
這兩頭配合的......
“聽着殷老將將軍的誇讚,這是很欣賞朝凰公主?”
“老夫纔沒有。”
殷老將軍聽着聞辭空討厭的聲音,瞬間止住心裏剛剛有感而發的話,輕哼了一聲。
瞧他很是有閒情雅緻,坐着煮茶,放下密信,走過去瞪他。
“老子叫你來,是來煮茶的?這裏是軍營,喝什麼茶,文縐縐的,果然書生做派!”
“殷老將軍。”
聞辭空知道殷老將軍最不愛他們書香世家的人,尤其是他們聞家,有事沒事都要罵幾句。
也早習慣他這副陰陽不定的暴脾氣。
還輕笑着說:“商量軍務,也可以坐着慢慢說,茶能凝神,殷老將軍不如也坐下來嚐嚐?”
“老子不要。”
殷老將軍冷着臉走過去,嫌棄地瞥了一眼他煮着的茶,讓人拿酒上來。
朝堂和蜀南聯手,軍營戰馬的情況,絕不會再如之前那般讓人鬧心。
騎兵也能大力發展,不用受制於宋家,于軍營而言,真是一件大樂事。
是該喝酒慶祝。
“殷老將軍真不打算來一杯茶?”
聞辭空將茶煮好,倒了兩杯茶,看向一臉嫌棄的殷老將軍,笑着遞過去說。
“這是朝凰公主送來的茶,乃皇室獨有,不嚐嚐,有些可惜。”
“朝凰公主送的茶?”
“嗯。”
殷老將軍瞧着聞辭空遞過來的茶,瞥了一眼碧綠色的茶水,聞着似乎也還行。
遲疑一瞬,還是伸手接過,瞧聞辭空喝了一口,見他的面色沒什麼變化。
才遞到嘴邊,喝了一小口,眼眸微動,再品了一口。
見狀,聞辭空忍俊不禁的,殷老將軍的防備心還挺重,覺得朝凰公主這是想毒死他們?
見殷老將軍品着品着,一杯茶水見底,笑着問:“朝凰公主送來的茶,是不是很不錯?”
“沒有,難喝死了。”
殷老將軍說着,將茶杯往嘴裏送,卻是見茶水空了,瞧聞辭空端着茶杯笑着給他續上。
哼了一聲,還是將茶杯遞過去,不自然地說着剛剛未完的話題。
“朝凰公主竟然能調動隴西的軍營,這一點還真叫老夫喫驚。
她能叫宋家這麼輕鬆倒下,若沒有隴西的這些軍營齊力,給節度使施壓,節度使府怎麼會動宋家?”
“不,朝凰公主不是能調動隴西的軍營,沒有兵符,如何能調動兵馬?”
聞辭空喝着茶,瞧殷老將軍同喝酒似地對喝茶,眉眼含笑,輕輕轉動茶杯,說起隴西之事。
“朝凰公主只是讓他們做了將軍該做的事情,隴西有馬賊作亂,這是軍營之責。
公主死在馬賊的手上,亦是軍營之責,擔着責任,自然不能無動於衷,要做事情。”
說着,提了一句:“最爲主要的,還是馬賊不是賊,是節度使的私兵。”
“這倒是的,如果真是一羣賊,那些軍營一個都不會動,朝凰公主死了就死了。
頂多擔着一個剿匪不利的小罪,畢竟那兒偏裨,軍營可以無暇顧及。”
殷老將軍放下茶杯,這話說的陰涼:“聖上再遷怒,也不會將隴西的軍營殺個遍,最多責罰臨近半夜山的幾個軍營。”
聞辭空說起隴西的節度使府:“馬賊威脅不到隴西的軍營,私兵就是抄家滅族的大罪,節度使府手握十五萬兵馬,還有私兵。”
“怎麼會乖乖認下私兵的罪名,不等朝堂來攻打,他就會先起兵造反。”
“隴西起叛亂,那些軍營不能不動,要麼跟着節度使一起反,要麼聽從朝堂的命令,跟節度使打仗。”
“無論哪一種,都要耗損兵力,都是在亂世起來的將門,亂世是如何的,沒人會願意重新來一次。”
隴西能沒有戰亂,他們都會願意維護。
朝凰公主很明白這一點,纔敢去山上殺馬賊。
說起朝凰公主,聞辭空笑着說:“公主殿下很是厲害啊,她很清楚隴西這些軍營的立場,藉着他們威懾節度使,逼他不得不放棄私兵,還扳倒宋家。”
聽着這毫不遮掩的誇讚之意,殷老將軍看向笑得溫和的聞辭空,卻是問。
“朝凰公主竟不在意節度使養私兵?還眼看着他們將私兵遮蓋過去,你覺得朝凰公主這是何意?
她這是在害怕節度使會造反?養私兵的將門,能是什麼忠於朝堂的,她竟然不留下這個把柄,滅了節度使府。”
“不是害怕,是沒必要。”
聞辭空沒有見過朝凰公主,可從和親一事上,有了些瞭解。
朝凰公主能容許蜀南王擴大兵權,也會容許養私兵的節度使府。
只要他們能爲西寧江山效勞,沒什麼容許不得。
“亂世出來的世家將門,能有幾家真會對朝堂死心塌地,不爲自己着想?”
“殺了一個節度使,能換來另一個死心塌地的節度使?恐怕不能。”
“既如此,能免於一場戰亂,還能讓節度副府有所忌憚,不敢再有什麼動作,這是於朝堂有利的。”
“她不要隴西陷入戰亂,那就藉着節度使自己的手,滅了私兵,滅了宋家。”
“這個結果,對朝堂的利益而言是最好的。”
殷老將軍聽着,皺眉問:“那你覺得,朝凰公主就這樣算了?知道節度使養私兵,滅了私兵,就不再計較?”
“怎麼會不計較,節度使府是沒有認下私兵的罪,可戰馬的罪,他們認了一個疏忽管教的罪名。”
“哦?依你之意,朝凰公主會同對付蜀南王一樣,在書香或是將門中,選一個替代隴西節度使府的軍務?”
殷老將軍看向聞辭空,試探問:“你們聞家,不會趁機,去隴西奪兵權吧?”
“殷老將軍怎麼會這麼想?”
“哼,你們聞家出了一個書香將軍,不願意再有一個?那東宮的小公主不是很信任你們聞家,誰知道她會不會再提拔一個書香將軍來。”
聞言,聞辭空知曉殷老將軍叫他來是做什麼了,恐怕這是蜀南王想試探聞家的意思。
如此說,蜀南王要爭隴西節度使的軍務?
也是,他才丟了一塊兵符,自然想再奪一塊回來。
“殷老將軍,蜀南和隴西是不一樣的,隴西就在皇城的跟前,比起把兵符給外人,朝凰公主會拽在自己的手上。”
聞辭空的嘴角彎了彎:“如果我是朝凰公主,我也不會因爲私兵定罪節度使府,將亂臣賊子的罪名扣下。”
“那節度使府的十五萬兵馬,就白白浪費了,他們喫的也是朝堂軍餉。”
“與其跟着節度使造反,成爲亂賊,倒不如繼續當節度使府的兵馬,繼續效勞朝堂。”
說着,見殷老將軍看過來,笑得愈加溫和:“他們一日是節度使府的兵馬,就是朝堂的兵馬,亦然可以成爲朝凰公主的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