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看向還真在思考這個問題的嫡次子，投去看傻子的目光。
瞧他明白眼神包含的意思，默不作聲往後退，腳步這才能挪動，往外走。
眉間還浮着輕鬆之色，絲毫不憂心朝凰公主來府上，是不是真爲取他們張家。
這還需要朝凰公主親自動手取嗎？
這些腦子蠢的子孫們，都會雙手捧着送上去吧！
張老爺子氣急了，反而覺得面上有笑容，在看到朝凰公主的那一瞬，面上的笑容還多了些訝異。
這就是將隴西攪得天翻地覆的朝凰公主？
怎麼瞧不出半分的驕縱囂張，坐姿還如此的端莊雅靜。
若非她這沒法忽視的皇家貴氣，知曉她就是朝凰公主，入目的，可不就是位討長輩喜歡的乖巧晚輩。
張家乃書香世家，極爲注重禮儀規矩，張老爺子就喜歡知書達理的晚輩。
再瞧朝凰公主，很難生出不喜的感覺。
卻還是保持着警惕之心，他不認爲朝凰公主如她展現的乖巧。
半分不許自己出錯，上前恭敬行禮：“老朽參見朝凰公主，不知道公主殿下登門，若有怠慢之處，老朽惶恐。”
“張老爺子客氣了，是本宮突然登門，叨擾了纔是。”
元姮羲見張家的男子們都出來，朝着她行禮，這便是沒將她當後宮女子相待。
行的是君臣之禮。
眉眼拂過笑意，起身走到張老爺子的跟前，伸手虛扶，莞爾道。
“快快請起，本宮在外閒逛，途徑府外，臨時起意來府上，還望沒有驚擾到諸位。”
“怎會。”
張老爺子瞧朝凰公主如此客氣，心中的疑竇更深。面上未顯，恭敬地請着朝凰公主上座。
瞧桌子上備好了茶點，皆是府上最好的。
心中很是滿意，這纔是他們張家的奴僕，該有的待客之道，也有眼力見。
也好在他早在滿府叮囑過，沒人會怠慢朝凰公主。
見公主殿下面帶笑容品茶，安心了些，往前坐下，試探着問。
“公主殿下能來老朽的府上做客，老朽倍感榮幸。
就是不知公主殿下可是有何事，是需要老朽代勞的？”
“有是有的。”
元姮羲看向坐立不安的張家人，再瞧鎮定詫異的張老爺子，放下茶盞。
從衣袖裏取出一塊錦帛，遞給張老爺子：“昨天同張小姐閒聊，得知張老爺子擅音律，本宮今天是來請教的。”
請教？
這個理由，着實讓他驚訝。
張老爺子略加失神，手卻是伸出去接過錦帛。
瞧了瞧，這上面確實是記錄着一段曲譜。
只不過是殘缺的。
這是.......
“失傳已久的鵲鳴。”
元姮羲瞧張老爺子看出來了，惋惜道：“可惜，本宮尋了多年，也只得了這一部分。”
“已是難得！”
張老爺子的聲音都藏着驚喜，瞧着手上殘缺的曲譜，嘆道。
“此乃老朽的曾祖父所譜，亂世逃亡，張家丟了許多書籍，其中就有不少珍貴的譜曲。
不曾想，老朽還能再瞧見這張揚名的鵲鳴，這也是曾祖父最滿意的一首曲子。”
“本宮也一直惋惜，這首曲子可有驚世之作的美名，未能有幸耳聞，着實遺憾。”
“公主之意？！”
張老爺子擡頭看向朝凰公主，喫驚問：“老朽能留下這琴譜？”
“自是能，曲譜乃殘缺的，本宮試了幾次，未能將殘缺的一部分補上。”
元姮羲都能看到張老爺子面上的喜色，笑着點頭：“得知張老爺子也擅音律，本宮自是要送給張家。
若能完整，也該還予這首曲子，該有的流芳百世。”
“公主殿下！”
張老爺子聽着都覺得心中有熱流奔騰，看向錦帛的目光灼灼。
流芳百世啊。
誰人會不想？
張家的先祖乃樂師，憑着先祖奏的樂曲，讓張家在詩書禮樂的高盛期間興起。
詩書，張家或許排不上名號，可論樂曲，縱然百年輪轉，張家總有一席之地。
可惜啊。
亂世之前乃風靡的皇朝，皇帝乃至皇親貴族，只懂得尋歡作樂。
音律就必不可少，逼得張家不得不放棄音律，否則張家必然要揹負禍國的罪名。
當年亡國，多少舞娘樂師，乃至禮樂家族揹負罵名而亡。
未避免禍及張家，張家子孫百年都不曾碰音律，保住張家樂曲的高雅之名。
可離了樂曲，張家的地位同先前比，難免一落千丈。
不至於亡，卻談不上興盛。
張老爺子瞧着手上的錦帛，目光含着激動，這首曲子若能重現，必然能讓張家再起盛名。
西寧國，也是重禮樂的大國啊。
“老朽，多謝朝凰公主，必能讓此曲再現。”
“如此，本宮就等着聞此曲。”
元姮羲看出張老爺子的激動，端起茶杯，笑着品了一口。
味道不錯。
李暮晝瞧着悠閒品茶的朝凰公主，再看心懷感激的張老爺子。
明白公主殿下爲什麼會哼着曲子了。
他就知道公主殿下不是白來張家的。
一首曲子，就讓張老爺放下警惕了。
可張家能給公主殿下什麼？
張老爺子抱着錦帛， 迫不及待要去試試這殘缺的曲譜，可身爲家主，還是保留了些理智。
還未開口，就聽着朝凰公主說起樂曲，眉毛都揚了揚，情不自禁同公主殿下談論起來。
大堂內還響起了和藹開懷的笑聲。
張家的人互相看了看，瞧着說笑的朝凰公主，再瞧目光都變得和藹的張老爺子。
衆人憂心忡忡，得了，哪裏需要朝凰公主做什麼啊，瞧父親那滿眼的讚賞，都恨不得將張家雙手獻上呢！
可也想不通，公主殿下特意來送殘曲，收攏他父親，是想張家做什麼？
張家確實算是隴西有名的書香望族，可隴西的世家也不少啊。
爲何偏偏是張家？
心中不解，卻聽着朝凰公主的聲音響起。
“聽聞張家和蜀南的臨城督軍乃姻親。”
這，這是什麼意思？
張家人的心都提起來了，就知道朝凰公主來張家，肯定另有所圖。
可提起蜀南做什麼？
他們張家確實和蜀南的督軍乃姻親，沒有蜀南那邊的准許，當初，他們也沒幫着朝凰公主去動譚家。
怎麼，朝凰公主果然是同他們算賬來了？
可算賬，爲什麼要送曲譜先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