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王靜默，掛着一張不爽的臉，他可不信，聞家小子說這番話，沒半點自己的私心。
這小子就是不希望，這門親事能絆住東宮死丫頭唄！
可，這番話有些道理是怎麼回事？
瞧着身側笑得溫和的聞辭空，不滿道：“你分析得倒是頭頭是道，本王怎麼聽出，你就是不想東宮死丫頭，另嫁他人？”
“對呀，王爺沒聽錯。”
聞辭空見蜀南王瞪他，還輕笑着點頭，坦蕩承認：“晚輩確實不想公主殿下成婚，公主殿下要是成婚了，我怎麼辦？”
說着，見蜀南王都怒了，溫和地補話：“王爺，您說，朝凰公主若和池家結親，隴西的兵馬算是怎麼回事？”
“若池家真心爲公主殿下的夫家，咱們蜀南好多將門，都可以爲公主殿下所用。”
“攻打禹城，哪裏還需要用上隴西的兵馬，直接咱們蜀南的將士就上了。”
“那這些兵馬來了蜀南，晚輩該如何安排，他們是公主殿下的兵馬，蜀南也有公主殿下能用的將門。”
“晚輩是不是要將這些兵馬，送到這些將門去，讓他們成爲一家。”
聞辭空說着，還很是苦惱：“不是一家人的我，用隴西的兵馬，我也不敢啊。”
“原本在蜀南，隴西來的兵馬，能信任依靠的，只有晚輩，現在，還有公主殿下的夫家。”
“那，王爺，您說公主殿下的兵馬，是忠誠這個夫家，還是晚輩？”
聞辭空越說越難，嘆氣道：“攻打禹城，就是九死一生，再用關係不牢靠的兵馬。
這跟直接去送死，有什麼區別？王爺，您說，晚輩能不着急嗎？”
話落，再提重點：“晚輩能讓池家，成爲公主殿下的夫家嗎？當然不能。”
“.......”
蜀南王張了張嘴，竟是沒說出一句話來，瞧着百般苦惱的聞辭空，翻了個白眼。
這死小子，真不愧是書香世家的公子，說的話怎麼就這麼有道理？
煩死了！
池家明明是挺好的選擇，怎麼經過聞家小子這麼分析，他還真要好好猶豫猶豫。
蜀南王很不爽，就見聞辭空急得額頭又在冒汗，還焦急不安地看着他問。
“王爺，您會幫晚輩阻攔池家的，對吧？”
“.....本王......”
“王爺，您經過晚輩這麼真誠的分析，難道還不願意幫晚輩？”
聞辭空豁然開朗，非常懂地點頭，還挺委屈的：“晚輩就說王爺很向着朝凰公主，您還責怪晚輩向着公主殿下。”
“您瞧瞧，你都願意蜀南的將門，成爲公主殿下能用的夫家勢力。”
“王爺，您怎麼比晚輩，還要向着公主殿下？莫非，王爺其實，很喜歡公主殿下？”
這小子，在說什麼！？？
他向着東宮死丫頭？
還喜歡那死丫頭？
蜀南王大怒，狠狠瞪向聞辭空，大手一拍桌子，茶杯都震得騰空，咣噹作響。
都遮不住他的怒聲：“死小子，別擱本王這裏玩弄你的書生話術！
你以爲本王看不出來，你那點心思！”
“王爺。”
聞辭空見蜀南王動怒，面露困惑，指着自己溫和地開口問：“書生話術？晚輩哪句話讓王爺覺得，是在糊弄王爺？
王爺您說，晚輩改改，一定說得讓王爺感受到，晚輩的一片真心。”
說着，聲音都鄭重了些，困惑在面上褪去，正色拂過眉梢。
“王爺，晚輩剛剛分析的這些話，都是真切爲蜀南的局勢着想。”
“是，晚輩是有自己的小心思，可王爺，您別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這微不足道的私心上。”
“池家爲朝凰公主夫家的局勢，晚輩想王爺必然能聽明白，着實不利於蜀南。”
“若池家同其他書香世家一樣，沒和那麼多將門都關係密切，成爲誰的夫家都行，可池家背後的兵權，實在太重。”
年輕溫雅的聲音，似林間拂過的暖風，落地許久，耳邊都留着暖意。
蜀南王看向眼前坐着的年輕人，眯了眯眼睛，這小子，別的不說，說話的聲音還是很悅耳的。
明知道這小子有私心，可這些話是有些道理的。
哼，這臭小子，是會說話讓他沉思的。
“王爺，晚輩.......”
“行了，本王知道了！”
蜀南王不想聽下去了，誰知道這臭小子又會扯出什麼大局觀的話語。
瞪向他說：“你那點小心思，可不是微不足道，於本王而言，向着外人，就是大有問題！”
說着，還很是不懂了：“聞家小子，你是爲什麼非要這麼向着那死丫頭？
你阻攔池家成爲那死丫頭的夫家，當真是因爲隴西的兵馬？你別以爲本王看不出來，你還存着其他的心思！”
蜀南王眯了眯眼睛：“情情愛愛？你小子不會真沒出息，爲了個女子，就爲她這般籌謀？
你尚未見到她的面，就放下軍務跑過來，那死丫頭的魅力，於你就這麼大？”
越說越是看不明白：“東宮死丫頭確實給你兵權，可本王幾次相邀你來王府，你想在軍營做的事情，本王難道會阻攔你不成？
爲本王謀劃，聞家能得到的利益，不是會更多？你爲什麼非選擇那死丫頭，一個女子，也不肯向着本王這個蜀南之主？”
聞辭空見蜀南王問得認真，明白王爺慣來很賞識他，擡眸看向王爺，正了面色，很認真道。
“王爺，您知道晚輩爲什麼願意當這個將軍？晚輩完全可以不當，只做聞家的書生，晚輩也可以做很多事情。”
“可朝凰公主讓我當這個將軍，晚輩完全沒猶豫，就答應了。”
“公主殿下讓我當這個將軍，公主殿下也沒想過我會拒絕，王爺，您知道爲什麼嗎？”
聞辭空說着，見蜀南王不愛聽這話，聲音卻是重了幾分：“只因，公主殿下知道我所求，公主殿下選我當將軍的時候，我亦明白公主殿下所求。”
“求的，不是蜀南的權勢，是蜀南的疆土百姓，這一點，我和公主殿下是一致的。”
“王爺，您用南凜國和親來對付公主殿下，可想過這次求和，會給南凜國捲土重來的機會？”
“您知道，南凜國不是真心求和，他們只是因爲要先處理內鬥，可一旦他們的內鬥結束，爲了重振國威，必然來犯我朝疆土。”
“南凜國不弱，他們的手段亦是狠毒，王爺行軍打仗自然厲害，確保能戰勝，可王爺能讓將士百姓不受戰火之苦嗎？”
“這一戰，是可以避免的，您先靠攏的，只是王府的利益，而不是選擇蜀南百姓的利益。”
聞辭空的話語沒有責備之意，聲音愈加溫和：“您將御史大夫，太尉大人他們全部都調離皇城，就是和聞家有一點姻親關係的，都被絆住。”
“王爺，您自己也明白，同意南凜和親，不利於我朝江山社稷，會遭到重臣們的反對。”
“您還是放任皇城的大臣們，逼着朝凰公主和親，讓區區戰敗國，在皇城耀武揚威。”
“可朝凰公主呢？”
聞辭空見蜀南王面色不虞，依舊說下去：“公主殿下要取半個南凜國，即便要的城池會到王爺的手上，讓蜀南的勢力更加強大。”
“可朝凰公主還是選擇先收拾敵國，比起對付蜀南，朝凰公主想要的，首先是西寧國的利益，是以疆土百姓爲首要的。”
“王爺，這亦是我想要的。”
聞辭空坦蕩直言，說到這裏，不管蜀南王的面色，繼續道。
“王爺，只以世俗看待女子的目光，來看待朝凰公主，您的格局，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