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鶴執生怕紀謹半道上轉頭跑了,就近找了一個還不錯的飯店。

    包廂內。

    張鶴執給她和江措點了滿滿一桌子的菜。

    畢竟上一次在怦然心動,張鶴執看了他們兩人的消費清單,就很能喫。

    “舅舅,讓您破費了。”江措這一聲舅舅喊的真的毫無違和感。

    江措完全沒有不好意思,人家可是給他轉賬20,000塊錢呢,別說舅舅了,喊爹都成!

    “不客氣……先坐吧。”

    “對了,你叫江措是吧,京城江家的混世魔王對吧?”張鶴執總算想起來江措是誰了,怪不得之前一直看他有些眼熟。

    他跟江家可以說是很熟的了,只不過對於江家這位混世魔王瞭解的倒是不多。

    畢竟江措在京城待的時間也不長,張鶴執對他的瞭解還是因爲小輩們的口口相傳。

    是個皮猴子!

    只是他沒想到江措居然跟紀謹混到一起還成了同桌。

    能跟江措玩到一塊兒的,紀謹估計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而且經過短暫的接觸,這兩人的相處模式,紀謹似乎還是占主導地位的。

    “你剛纔說你跟紀謹……是戀愛關係?”張鶴執不確定,再問問。

    江措靦腆一笑。

    紀謹則是豪邁多了,毫不避諱的脫口而出:

    “是的,我們都睡過了。”

    下一秒,江措直接上手捂住了紀謹的嘴巴。

    這種事情怎麼好意思說出來嘛,他可是會害羞的。

    可張鶴執已經聽見了。

    “你你你……你這樣你家裏人知道嗎?你爸都不管你的嗎?你纔多大呀!!”

    按時間來算,紀謹應該剛成年不久。

    這麼小就學人家談戀愛,這不是早戀是什麼?!!

    “知道啊。”紀謹給自己夾了一塊的上好的魚肉,毫不在意的說道。

    “他不管嗎?!!”

    張鶴執突然覺得紀謹以前的生活環境一定相當惡劣,倒不是物質方面的惡劣,而是精神方面的貧瘠。

    爲什麼一個小姑娘對於這種事情可以這麼無所謂?

    她爸也不管了嗎?

    “你說我爸?他好像氣暈過去了。不過當時我沒在現場……”

    沒看到這麼熱鬧的場面,紀謹還怪可惜的。

    不過也幸虧沒在現場,不然紀佑宗能弄死她!!

    張鶴執:“……”

    好吧!

    是他草率了!

    “……先喫飯,先喫飯吧……”張鶴執揉了揉青痛的太陽穴。

    本來,在來之前張鶴執對於素未謀面的紀謹,有過很多種假設。

    囂張狂妄,不可一世的!

    清冷孤傲,目空一切的!

    溫柔乖巧,聽話懂事的!!

    總之,張鶴執預想過紀謹所有可能的性格特點。

    獨獨沒想過是個腦子有泡的!!

    紀謹短短几句話,震驚了他大半輩子。

    “可以開瓶酒嗎?”紀謹突然擡頭看向張鶴執。

    張鶴執還沒來得及回答。

    這怎麼還有喝酒的癖好?!

    “不行!你想霍霍誰?我求你了祖宗,消停待着吧。”江措按住了蠢蠢欲動的紀謹。

    如果是別的還都OK,但是喝酒絕對不行。

    紀謹酒後的反應,現在已經不僅僅侷限於打人了。

    江措真不想好好的蹭一頓飯,最後演變成了人間慘案。

    當然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怕到時候給這大叔也幹開瓢了,沒人買單。

    這頓飯可老貴了吧!

    紀謹:“……”

    “紀謹!我知道我這麼說可能有點唐突,但……或許……你對你生母還有印象嗎?”

    張鶴執本來是想着先喫飯,等氣氛緩和了再循序漸進的。

    但瞅着紀謹現在的狀態,也不像是個有耐心的。

    “……”

    紀謹其實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不然誰會無緣無故的掏四萬塊錢的紅包:

    “你覺得我應該有什麼印象嗎?”

    “你很有可能是我妹妹的孩子,我算是你的大舅舅。”

    “你有證據嗎?”

    “沒有,但年齡出身都對的上,最重要的是你這張臉,一眼就看得出來,你就是我們張家的孩子。”

    張鶴執這話說得斬釘截鐵。

    “然後呢?”紀謹神色不變,好像他們現在討論的是無關緊要的人。

    張鶴執覺得紀謹是在強裝鎮定,這種事情一時半會的確實很難讓人接受。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我們可以做一個DNA檢測……”

    “就算我是,又怎麼樣?”紀謹這話說的很直白。

    “你難道不想多幾個家人嗎?”

    張鶴執循循善誘,但紀謹並不喫這一套。

    不是所有人都期待家和萬事興的戲碼好嗎?

    有些東西最開始沒有,現在也不需要。

    “張先生,說起來我長得不大從來沒有喫過草莓。”

    紀謹突然開口,說出來的話卻是風馬牛不相及。

    張鶴執等着紀謹的下文。

    “我小時候曾經在路邊攤看見小販賣草莓。但那個時候養母家裏窮,不願意花錢買這種昂貴的水果……”

    “再後來,我有錢了……但我已經不喜歡喫草莓了……”

    都說年少不可及之物,終將困其一生……

    很多人小時候沒嘗過蛋糕,長大後便報復性的攝入大量的甜食,以此彌補年少時的空缺。

    但紀謹不是,又或者說恰恰相反。

    年少時不可得之物,便是配不上自己,紀謹從不稀罕。

    比如草莓……

    比如生母……

    張鶴執沉默了,她聽懂了紀謹話裏的含義。

    從來不曾喫過草莓,又怎麼談得上喜歡或不喜歡,說白了就是不想要了……

    她甚至連嘗試一下都不願意。

    草莓如此……

    人亦如此……

    紀謹的性子比他想象的還要軸……

    “這中間或許有什麼誤會……”張鶴執想要爭辯,但想到張鶴白的所作所爲,張鶴執張了張嘴,始終沒有下文。

    “陌路母子,萍水相逢,一場誤會,何必當真?”

    短短十六個字,將紀謹對於這件事的態度表達的淋漓盡致。

    張鶴執啞口無言。

    他想過紀謹可能會怨恨生母,對他這個舅舅避而不見,甚至會鬧脾氣。

    但沒想過紀謹是這副態度,她坦然的見了自己,並且沒有任何過激的言論,甚至連怨氣都沒有。反倒是一副公事公辦,想要解決問題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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