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慕嫣坐着,薄心仍單膝跪伏在她的腳下。
她見青年的目光時不時瞥向她左腳踝套着的那隻金環,同時她也將他眸子裏的歡喜和壓不住的嘴角盡收眼底。
儘管薄心的外表發生了極大的變化,甚至跟魔尊極爲肖似,但是他的內在性格卻並沒有太大的改變。
在她的面前,他仍然那麼單純清澈,仍然那麼容易害羞,仍然那麼容易被取悅和滿足。
只要一顆糖,他就立刻喜形於色。
君慕嫣儘管並不喜歡他做的黃金腳環,但她並沒有剪斷扔掉。
戴習慣了,也不再覺得膈應。也許她潛意識裏已經把薄心和魔尊當作了兩個不同的人。
或者說,她就是在刻意取悅他,哄着他高興而已。
“薄心,這四個月來,你過得還好嗎?”君慕嫣穩下心神,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繼續安撫他。
青年擡起狹長的眸子,上挑的眼角微微泛着紅,淺色瞳孔裏是以前沒有的大膽和火熱。
“不好!每一天都思念你,每晚都徹夜難眠。”他微微仰着頭,嗓音有些異常的沙啞。“嫣兒,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好嗎?”
兩人共寢一室的那段日子,哪怕他經常闖禍經常受傷,卻因爲她的陪伴和照顧令他無比思念。
至今回憶起來,都滿滿的甜蜜和幸福。
君慕嫣微微頷首,她正有此意。“明日我就要出發趕往無極門,你和朱兒陪我一起去吧。”
儘管閉關四個月修爲突飛猛進,但是作爲一宗之主,四轉初階的境地遠遠不夠。想繼續提升修爲,她離不開朱兒和薄心的配合。
薄心當然沒意見。
她去哪兒,他就跟去哪兒!
無論天涯海角還是上天入地,人擋殺人,佛擋殺佛,誰也別想再把他和嫣兒分開!
“嫣兒,我給你煉了三顆百草丹。”薄心掏出一個木匣子,彈開盒蓋,獻寶般雙手呈給她。
君慕嫣見那三顆丹丸通體瑩潤,散發着奇異的幽香,是品相俱佳的四品靈藥百草丹。
薄心細心又體貼,這四個月全虧了他的鼎力相助,她才能如虎添翼般快速到達了四轉境地。
她掂起一顆百草丹,用舌尖壓破,頓時口齒生津。
“百草丹是我目前最需要的四轉靈藥,謝謝你。”君慕嫣莞爾讚道。
他不說話,只用殷切的目光仰視着她,似乎在期盼着什麼。
君慕嫣這才察覺:“咦,你怎麼還跪着,快起來。”
她作勢虛扶了他一把。
青年似乎早就等着了,準確無誤地握住了她伸出的纖手。
君慕嫣:“……”
薄心站起身,習慣性地垂下眸子。但是濃密的眼睫像不安分的蝴蝶,顫呀顫,顫呀顫。
眼睛總是不受控制地想偷看她怎麼辦?
君慕嫣用了點力氣終於抽出了自己的手,決定幫他改掉一些剛養成的壞習慣。
“男女有別,沒有成親之前,我倆需要恪守男女大防。”她溫聲提醒道。
青年蜷起了好看的大手,掌心裏還殘留着她纖手的溫軟餘溫,真想握着她再也不鬆開。
但他不敢唐突,嫣兒會不高興。
但是他很快又忍不住期待地問道:“嫣兒,我們什麼時候成親?”
她答應過的,等他長大了就嫁給他!
難道現在的他還不夠高大健碩嗎?
君慕嫣一臉的正氣凜然:“如今修真界面臨着一場空前的浩劫,無數修士被奪走了無辜的生命。邪魔歪道不除,我輩怎麼可能有心思顧及兒女私情!”
薄心的心頭“咯噔”一跳,隱隱有不妙的預感。“可是……”
“明日你陪我一起出發去無極門,八大仙門將共商對付幽冥洞和天羅門的大計。等到剷除了這兩派的邪魔歪道,那時我自會如你所願。”君慕嫣承諾道。
薄心眸光閃了閃,張開的嘴巴又閉上。
君慕嫣覷着他,面帶微笑:“我倆還年輕,來日方長。”
青年似乎並不像少年時那麼容易打發了,也不再像少年時候那樣對她的話奉若佛音百依百順。
他仍然堅持道:“嫣兒,我不在意名份。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做你男寵也可以。”
君慕嫣:“……”
果然越長越像魔尊,這方面的德性也像。
他腦子裏就不能盛點別的東西嗎?
“我不養男寵,只有一個夫君!”君慕嫣拒絕了他的非分之想。
青年眼神沉了沉,問道:“需要滅掉天羅門和幽冥洞嗎?”
如果他儘快做到了,嫣兒是否就能嫁給他了。
“此事急不得。”君慕嫣連忙安撫他,輕聲地道:“我不想讓你去冒險。”
殺人太多可能會有誘導他入魔的風險,她可不想冒險!
比起滅掉幽冥洞和天羅門,不讓薄心入魔更重要。
已經到了決定成敗的關鍵時刻,她不想功虧一簣。
薄心抿了抿殷紅的薄脣,終於微微頷首:“我聽嫣兒的!”
*
夜晚,棲風閣,深閨內閣。
君慕嫣盥洗之後,準備就寢,卻見薄心正在幫她鋪牀。
儘管知道他不是魔尊,但是青年的背影實在跟那個男人太像了,總令她有種引狼入室的危機感。
薄心鋪好了被褥,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的寢榻,只是那雙不安分的眸子一直追隨着那抹熟悉的倩影。
她閉關的這些日子,他每晚都睡在她的榻上,枕着她的枕頭,擁着她的被褥,嗅着她的幽香氣息入眠。
今晚他終於把她盼回來了,卻不能再睡在她的牀榻上了,多少有些遺憾。
他儘量掩飾着自己對她強烈的渴望,但是眼睛不聽使喚,手腳不聽使喚,心更不聽使喚。
君慕嫣敏銳地嗅聞到了令她發怵的熟悉氣息,是那個男人發情時散發出的獨特味道。
這個發現令她更加緊張。
薄心長大了!哪怕他不是魔尊,但某些方面他會跟他越來越像。
爲了安撫他,她又不能立刻把他攆到外間睡,只能忐忑不安地躺下。
熄燈後,君慕嫣輾轉反側,遲遲難以入眠。
臥榻之側,虎狼環伺,試問誰能睡得着?
就在君慕嫣頭疼如何打消青年的非分之想時,突然耳畔傳來他略帶沙啞的低沉嗓音。
“嫣兒,今晚我可以侍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