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說着,一邊看向旁邊的馮武。
馮武臉色有些異樣,道:“薄宗主吩咐淘汰兩轉以下的修士,青蟬姑娘唯獨留下了餘青,說……大小姐想留下他。”
君慕嫣微蹙眉頭,將詢問的目光投向青蟬。
青蟬忙解釋道:“我看大小姐對餘青頗有憐惜,就自作主張留下了他。”
說到這裏她頓了頓,又接道:“餘青太文弱了,外面又太亂,如果將他攆走說不定會被人欺負的。”
君慕嫣沉默着,暫時沒有發表意見。
“撲嗵!”餘青跪伏在地,可憐兮兮地哀求道:“外面到處都是幽冥洞的爪牙,橫行霸道,爲所欲爲。懇請宗主收留餘青,餘青願意粉身碎骨,報答宗主的恩情!”
他一口一個宗主,無疑是衝着山海宗來的。
“大小姐,我們山海宗可沒有淘汰兩轉以下修士的規定。”青蟬幫餘青求情,“求大小姐開恩,留下他吧!”
君慕嫣略有些驚訝地看向青蟬,不解地問道:“你爲何一直幫他說話?是對他有什麼……”
青蟬早就到了婚配的年紀,只是君慕嫣這個主子一直未嫁,她作爲首席大丫環自然也不可能外嫁。
但是女孩子大了,難免有心事。遇到了意中人,自然會格外親厚一些。
青蟬有些哭笑不得,忙解釋道:“大小姐誤會了,青蟬豈敢有這種想法!青蟬這輩子不嫁人,只在大小姐身邊伺候!”
“你爲何對餘青這般維護?”君慕嫣對餘青的印象不壞,因爲他肖似薄心的容顏更是心生幾分格外的憐惜。
但是青蟬破例把餘心帶過來,她怕引起薄心的猜忌。
青蟬眸光閃了閃,輕聲地道:“大小姐原本讓餘青做馮武的貼身小廝,青蟬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況且,相信大小姐也不忍心看到餘青留落在外面,他會被傀儡殺死的。”
“求宗主開恩,收留餘青吧!”餘青趁機連磕了幾個響頭,再次刷存在感。
還不等君慕嫣開口表態,就見薄心從內室緩步走了出來。
“這麼熱鬧。”他語氣平淡,幽深的眸子有些冷冽懾人。
隨着他目光掃視了一圈,衆人噤若寒蟬,就連最活躍的青蟬都沒聲音了。
君慕嫣揉了揉眉心,跟他商量道:“先前在修魔宗收了個兩轉以下的修士,青蟬帶回山海宗了。如今外面亂糟糟的,他靈力修爲又低,如果將他攆出去,可能活不久……”
“噢,”薄心犀利的目光投射向跪伏在地上的餘青,伸出掌心。
“啊呀!”餘青瘦長的身子頓時被一股強大的吸力給吸了過來,落入了薄心的魔掌。他嚇得俊臉失色,結結巴巴地:“薄、薄宗宗主饒命!”
薄心拎小雞般將他拎了起來,左右打量了一番,冷笑道:“又一個小白臉!”
君慕嫣:“……”
她知道他這是暗指狄一鴻那件事,就有些不自在。
“薄、薄宗主不要誤會,餘青……不敢……不敢對宗主有非分之想,只、只求能有一席容身之地……”餘青嚇得渾身發抖,眼神裏滿滿的恐懼。
君慕嫣看不下去了,無奈地對薄心道:“你何必跟一個小小的門生過不去,失了身份。”
“砰!”薄心將餘青扔到了君慕嫣的腳邊,掏出一條帕子揩了揩手指。“給我一個爲他破例的理由!”
君慕嫣不想跟他吵架,商量道:“既然已經把他帶回山海宗了,總不好再攆出去……”
“誰帶他回來的?”薄心不依不饒。
君慕嫣:“……”
青蟬意識到不妙,趕緊爲自己找補:“青蟬只是看他可憐……”
“又是你啊!”薄心似笑非笑地睇着她,眼神裏的冷意愈盛。
青蟬後退一步,求救地看向君慕嫣:“大小姐……”
君慕嫣蹙眉,睇向薄心:“別鬧了好吧。”
薄心的目光轉向她,聲音更低更柔:“嫣兒說誰在鬧?”
君慕嫣對視他的目光時,也不禁心頭一跳。
這傢伙果然越來越像魔尊,稍不留意就會迅速黑化。
她有一種無力感,只能妥協:“馮武,你帶餘青去陽安鎮,找個大戶人家安置了做府丁吧。”
這樣既把餘青打發了離開山海宗,消除了薄心的疑心,又不至於直接把他攆到外面送死,算是她仁至義盡了。
可惜無論是餘青還是薄心,都不肯買賬。
“宗主開恩啊!”餘青原本就被薄心扔到了君慕嫣的腳下,他就勢伸出一隻手拽住了她的裙襬。“餘青寧願在山海宗做一個雜使粗役,也不想離開……”
話音未落,就聽到一聲慘叫。
“砰!”餘青拽住君慕嫣裙襬的那隻右手炸開了一朵血色蓮花,血霧瀰漫,他右手憑空消失了。
他斷腕處的骨頭茬都整整齊齊的,宛若被利刃削了去。
“啊啊……啊啊啊……”餘青終於發現自己的一隻手掌齊腕消失了。鮮血涌出來的時候,他才後知後覺地慘叫連連。
衆皆變色,齊刷刷地退後一步。
唯一沒動的是君慕嫣,還有伏在她腳邊捂着斷腕慘叫不停的餘青。
君慕嫣不可置信地看向薄心,嘴脣微微抖動。“你……爲何對他痛下殺手?”
薄心並不認爲自己的做法有任何不妥,冷冷地勾了勾脣角:“你心疼了?”
君慕嫣:“……”
“你跟他素昧平生,爲何就能對他格外施恩?”薄心走過來,一腳將慘叫的餘青踢開。
他卻看都不看一眼,仍然盯着君慕嫣,冷聲道:“我爲你做了這麼多,也不見你對我有多少憐惜!”
餘青那纖瘦的身板哪裏禁得住這麼一踢,當即口吐鮮血,差點兒暈厥了過去。
君慕嫣:“……”
她氣得渾身發抖,面色煞白如紙。她睨着咄咄逼人的薄心,無聲對峙着。
薄心眯起了眸子,幾乎控制不住自己想做點什麼。
他捏得指關節隱隱泛白,理智終歸還是佔據了上風。
許久他笑了,笑意卻不達眼底。
“你答應過跟我成親,可現在又想悔婚!你說過如果青蟬再敢招惹我,就攆她滾蛋,可你仍然食言了!哪怕對待一個素昧平生的小白臉,你都比對我好很多。”
“我在你心裏算什麼?一個工具麼!現在沒有了利用價值,你就想把我一腳踢開,連戲都懶得做了!”
“今天你給我一個明確答覆,以後我倆到底算什麼關係?”
他在向她索要名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