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心牢牢捏住了刺進自己胸膛的劍尖,也牢牢拿捏住了君慕嫣傷害自己的把柄。

    他據理力爭:“嫣兒悔婚,是爲了那個小白臉!”

    肯定的語氣。

    君慕嫣快要虛脫了,她無力地否認:“沒有……”

    薄心臉色稍霽,沉聲問道:“嫣兒不打算悔婚了?”

    君慕嫣:“……”

    爲了能把長劍撤回來,她只好說:“婚事再議。”

    薄心終於撒開了捏住劍尖的修長手指,悽然一笑:“你若爲餘青之死記恨於我,婚事黃了也罷!”

    君慕嫣:“……”

    假如他倆的婚事黃了,估計就要怪在她爲了“小白臉”遷怒於他的理由上了。

    前世只覺得他霸道蠻不講理,這一世她又有了新發現——他還擅長詭辯和胡攪蠻纏!

    君慕嫣終於撤回了自己的劍,身心俱疲。

    隨着劍尖拔出來,薄心的傷口在飛速癒合,但是衣襟上的鮮血卻沒有消失。

    他伸手摸了摸傷口,鮮血流得更多了。

    “去內室……我幫你敷藥。”君慕嫣只想趕緊將此事翻篇,哪裏還敢再借題發揮。

    薄心並沒急着接她的下臺階。

    他緩緩轉過身,冷眼掃視了衆人一圈,森聲宣佈道:“我薄心擅妒!還有哪個不安分的膽敢打嫣兒的主意,餘青的下場就是前車之鑑!”

    此話一出,包括馮武在內的所有青年男子不約而同後退,齊刷刷地遠離君慕嫣。

    君慕嫣:“……”

    薄心見收到了震懾效果,這才冷着臉色轉身去了內室。

    君慕嫣鐵青着臉色,跟在他的後面,也進去了。

    隨着兩人的身影消失,青蟬整個人都癱軟了下來。

    旁邊的兩名侍婢眼疾手快地攙扶住了她,驚呼道:“青蟬姑娘,你沒事吧!”

    青蟬虛脫一般,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馮武看了眼臉色蒼白如紙的青蟬,沒再說什麼。

    他只是命人把餘青的屍體拖了出去,又命人清理了地面上的鮮血和痕跡。

    早就知道把餘青帶回山海宗非出事不可,可是青蟬一意孤行,根本聽不進他的勸說。

    剛纔她差點兒因此丟了性命,希望她以後能引以爲戒吧!

    *

    “啾啾,啾啾啾……”烈焰鳥歡快地鳴啼着,想跟着主人一起進內室。

    可是它剛飛進了內室,就被一股強大的靈力掀飛了出去。

    “砰!”內室的房門隨之關閉,將它拒之門外。

    “啾啾,啾啾啾……”烈焰鳥着急地啄着門板,想呼喚主人打開房門,放自己進去。

    它跟主人分離好幾天,特別想念她,想日日刻刻跟她粘在一起。

    可是見面沒多久,主人又被那個壞蛋給拐走了,還把它給扔了出來,太過分了!

    “啾啾!”任憑它如何呼喚,房門仍然緊閉不開。

    “唳!”烈焰鳥重重啄了一下門板,發出憤怒的一聲啼鳴!

    壞蛋,又獨自霸佔它的主人了!

    *

    薄心把烈焰鳥扔了出去,把所有的人和事都隔絕到了門外。

    他轉過身,再次覷向君慕嫣的目光沒了方纔的殺氣四溢,而是變得有些迷茫和空洞。

    君慕嫣走過來,檢查他胸膛上的傷口。

    薄心直勾勾地看着她,眼尾紅紅的,嘴脣緊緊抿着。

    如此對視了片刻,君慕嫣竟然被他看得憑空生出了幾分愧疚感。

    明明是他有錯在先,反倒像是她錯了。

    君慕嫣又看了看他被鮮血洇紅的衣襟,聲音柔和了幾分:“解開衣服,我幫你敷藥。”

    她知道他擁有強大的自愈能力,這點傷根本不礙事。

    可畢竟是她刺傷的,又刺在他的胸膛上,她若置之不理好像顯得她太過無情了。

    薄心仍然不說話,微微扭過頭,神色委屈又難過。

    當他斂了目光,垂下了濃密如鴉羽般的睫毛,就徹底掩去了眸底的情緒。

    君慕嫣只好親手幫他解開衣襟,露出了肌肉虯結的胸膛。

    胸膛上的劍傷似乎更深了幾分,一直滲着血。

    君慕嫣記得自己並沒有刺這麼深,嚴重懷疑他是不是偷偷又把傷口弄得更深了,搞得她罪惡感更深重。

    她拉着他坐下,用了一盞自己以前收集的靈泉水給他洗滌傷口,再敷上了一層金瘡藥膏。

    等她忙完這些事情,薄心胸膛上的傷口已經癒合了大半。

    君慕嫣:“……”

    這就是傳說中的:不趕緊醫治,傷口就自己長好了?

    她轉身幫他取了一件新外袍過來,輕聲地道:“換上吧。”

    薄心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他眉頭微微蹙起——這該死的強大癒合力!

    等他換好了新袍子,傷口已經消失,胸膛光滑如舊。

    身體的傷已經痊癒了,可是他心裏的傷仍然無法癒合。

    這是她第二次爲了別人傷他!

    君慕嫣見他沉默地坐着,神情落寞,似乎還沒從剛纔的事情裏走出來。

    她只好安慰了他一句:“已經過去了,莫再多慮。”

    薄心垂着眸子,聲音有些低啞:“嫣兒已經奪回了山海宗,是不是要攆我走了?”

    君慕嫣無奈:“我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嗎?”

    他擡起頭,眨紅的眼睛再次直勾勾地覷向她。

    這次他沒問兩人的婚約,但意思很明顯了。

    君慕嫣只好說:“婚事從長計議,畢竟我倆都還年輕。”

    見薄心仍沒接話,她又接道:“幽冥洞及其爪牙還在爲禍世間,奸邪沒有除盡之前,你我暫時不必提及兒女之事。”

    許久,聽到薄心一聲冷笑。

    這次他沒給她留面子:“又給我來這一套!就算我剷除了幽冥洞,你又該正氣凜然地繼續找別的理由來拒絕我了!”

    君慕嫣揉着揉眉心,頹然地道:“我沒辦法……無法與你正常行房,這親不結也罷。”

    以他愈來越霸道的性子,無理尚且絞三分。如果真跟他結了親,若她不在房事上順從他,估計又少不了一番鬧騰。

    她想想就頭疼。

    既然明知道前方是坑,還是繞道而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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