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是在責怪他沒有親自營救青蟬?
薄心臉色冷了幾分,卻並沒有爲自己辯駁。
君慕嫣沒再說下去,轉身進了營帳。
馮武對薄心拱了拱手,說:“青蟬已經被擄走了,大小姐營帳裏沒有侍婢伺候……薄心公子,能不能勞煩您進去照顧一二。”
因爲此次西漠之行太過兇險,又要求御劍趕路,除了青嬋之外,鮮少有三轉修爲以上的婢女。
所以,就只帶了青蟬這一個婢女。
顧玄城不由側目:讓他家宗主進營帳伺候一個女人?
這個侍衛統領是活膩歪了吧!
薄心微微頷首,就邁步走了進去。
顧玄城:“……”
他怎麼覺得宗主的腳步邁得有點兒急切,似乎就等着馮武這句話下臺階了。
*
薄心進了營帳門口,就停止了腳步。
“嫣兒,可否方便進去說話?”他溫聲詢問道。
君慕嫣坐在唯一的一把椅子裏,擡眸看向他,淡聲道:“請進。”
薄心緩步走進來,腳步邁得很輕,似乎怕驚擾到她。
君慕嫣款款站起身,禮讓道:“坐吧。”
薄心當然不可能坐那唯一的椅子,便道:“不必客氣。”
君慕嫣垂着眸子,纖指輕輕擺弄着腰間的玉環配飾。
“嫣兒爲何來西漠?”薄心突然問道。
君慕嫣擺弄配環的纖指僵住,好久她才緩緩起眸子。
她鼓起很大的勇氣纔敢對視他那雙如同火海般幽邃的暗紅瞳眸,沉默好久,纔不答反問:“你當初爲何來西漠?”
這次輪到薄心沉默。
他無法回答,她也不必回答。
不知過了多久,薄心再次開口:“你早些歇息吧。”
說罷,他就轉過了身。
君慕嫣:“……”
她眼睜睜地看着他離開,嘴脣動了動,卻什麼話都沒有再說出來。
*
薄心走出了君慕嫣的營帳,叫過來馮武,把剛纔問君慕嫣的話又重複了一遍:“嫣兒何故來西漠?”
馮武立刻答道:“大小姐說,如今中州大陸海晏河清,唯有西漠妖鬼橫行。修真之人應當除鬼殲邪,匡扶人間正道……”
薄心抿了抿脣,打斷他:“還有呢?”
馮武仔細想了想,接道:“大小姐說歷煉可助提升修爲。”
這應該是實打實的好處吧。
薄心沉默。
馮武一直恭敬地立在原地,等候着薄心接下來的吩咐。
過了許久,薄心再次開口,卻換了個話題:“你們遠道而來,一路風雨兼程,物資方面可否有短缺?”
提起此事,馮武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但說無妨。”薄心命令道。
馮武就實話實說了:“……帶的乾糧基本消耗殆盡,今夜又沒打到獵物,明早……恐怕無米下鍋了。”
薄心抿脣,轉過身對顧玄城吩咐道:“你去打些獵物來,給他們暫且充當糧草。”
讓他這位八轉尊者去打獵?
“怎麼?”薄心眯了眯眸子,語氣帶着幾分涼意:“支使不動你!”
顧玄城一個機靈,趕緊躬身道:“屬下這就去辦!”
他去執行任務的時候一臉無奈,感覺還不如刀無鋒去營救婢女和靈寵的任務更說得出口。
此事千萬別傳出去,否則顏面無存。
*
君慕嫣站在營帳門口,用手撥起了簾子,從縫隙裏往外看。
她見薄心站在那裏似乎跟馮武說了好幾句話。
自從他過了二十歲的生辰之後,失去了不死之身,也恢復了正常人的狀態。
現在他不再是每隔三年變一次模樣了,而是跟普通人一樣,每一年都能看出不同的改變。
現在的薄心已經快二十二歲了,接近他前世重生前的年齡。
所以無論他的外貌氣質還是舉動言行,都跟前世的魔尊沒有任何差異。
君慕嫣每次看到他,心裏都會莫名緊張,但是沒有前世那般害怕了。
薄心跟馮武說了一會兒話,轉身離開。
馮武仍然帶着佩劍在君慕嫣的營帳周圍巡邏,跟往常沒什麼異常。
君慕嫣憋悶了好久,終於還是喊了一聲:“馮武!”
“大小姐!”馮武立刻來到了營帳門口,恭聲道:“屬下在!”
君慕嫣用銅鉤掛起了門簾,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剛纔薄心跟你說什麼了?”
馮武忙回稟道:“薄心公子體恤我們一路辛苦,怕有物資短缺,就讓顧護法幫忙打獵去了。”
君慕嫣清眸閃了閃,又問:“他呢?”
“呃,”馮武一時爲難,吶吶地道:“這個……屬下也不是很清楚。”
“嫣兒找我?”一個低沉好聽的熟悉聲音響起,近在咫尺。
君慕嫣嚇了一跳,回頭看去,就見薄心站在她的旁邊。
他長身玉立,一襲黑袍迎風獵獵翻飛,俊顏無儔,氣質清冷矜貴。
那雙火海般幽邃的紅色瞳眸正溫柔而淡漠地凝睇着她,不怒不喜,不卑不亢。
君慕嫣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完全想不到他竟突然出現。
而且就在她正向馮武問起他的時候,這就比較尷尬了。
馮武見薄心出現,認爲自己可以退下了。
因爲剛纔大小姐叫他過來就是打聽薄心,現在薄心來了,他當然就不必在這裏礙事了。
馮武退下之後,薄心又溫聲問君慕嫣:“嫣兒何事找我?”
君慕嫣穩穩神,很快就找了個理由:“我想問問,刀無鋒營救青蟬和朱兒還算順利嗎?”
原來爲了此事。
薄心抿了抿脣,道:“天亮應該就有音訊了。”
君慕嫣垂下眸子,沒再說話。
薄心沉默了一會兒,終於主動提出:“等顧玄城回來,我讓他去接應刀無鋒。”
君慕嫣再次將目光投向他,輕聲問:“你能親自去救青蟬和朱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