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呂知縣也真的是盡了心,不說蕭府的關係在豐收村,就衝着自己爲官的政績,也不能對自己管轄範圍內受災的百姓不聞不問。

    就在這半個多月裏,呂知縣連自己的門子都編隊派出去救援了,奈何沿河受災的村落居多。

    本來是個常年雨水較少的鎮子,每年的糧食產量上交完朝廷之後就不剩多少,所以這麼多年來這個鎮子一直都很窮,豐收村作爲所有村子裏地勢最偏遠的那個,更是窮的可憐,可誰曾想這次能遇上幾十年都難見的大暴雨,還是一連下了半個多月的!

    當蕭管家帶着蕭家老太爺和蕭老夫人的話見到呂知縣時,呂知縣也只能愁眉緊鎖的嘆氣。

    “蕭管家,你知道的,但凡是呂某能做到的事情,呂某從不推脫,可這次,豐收村怕真的是……”

    面對呂知縣的欲言又止,蕭管家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可自家少爺的救命恩人在那裏,自家老爺夫人的幹閨女在那裏,要是真出什麼事兒,就算是收屍那也得能看見屍體啊!

    “呂知縣,你的難處我們家老太爺都清楚,咱們蕭府的家丁護院雖比不上你府衙的官差,可勉強也能一用,老太爺命我將咱們府上的二十多名家丁護院我都帶來了,盡數交給你,豐收村地勢遠,也不敢讓你把全部人手都派往那裏,但還是希望優先考慮對豐收村的救助!”

    於是,在李大力他們剛挪開大樹不久,還在彎腰努力“哼哧哼哧”的清理快要沒過膝蓋的淤泥時,呂知縣派來的官差和蕭府的家丁護院們也剛挖通了兩道關卡,出現在李大力大夥兒面前。

    “大力哥!你快看,官府來人了!”

    胡秀才眼神是真好使,就是直起腰來喝口水的時間,老遠處隱約晃動的人影就已經被他看了個八九不離十。

    “啥?官府?這會兒官府能來人?”

    “可不是咋的!你該不是累傻了吧!快撂下去旁邊歇歇!”

    青河嘿嘿笑着,就說胡秀才身子弱不行嘛!還偏要啥活兒都搶着幹。

    “沒有,我說的是真的,有幾個官差,不對,前頭走着的好像不是官差,是……我的夫子啊!居然是呂知縣!”

    胡秀才唬的一個哆嗦,手中的水囊直接掉進淤泥裏,自己雖然是秀才不假,可秀才跟知縣之間的距離,那還是差出去老遠啊!再加上平時沒事不也看不見知縣?這會兒冷不丁的看見了,還不把聖人夫子的都搬出來。

    “哎呀媽呀!還真是!大力、大力你快看,真的是官府的人!還有呂知縣,那身後那幫穿着一樣的人是誰啊?”

    朱屠戶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眼瞅着水位越來越低,他急着讓水位退的更快,這老半天,自己硬是連個腰都沒直起來過。

    “那是不是蕭家的家丁?上次他們家來人時跟着的家丁好像也是這個顏色的衣服,只不過那個時候人家穿的是棉衣,這會兒衣服換成單衣了。”

    蕭家人來的那天,本來大魁是在自家待着的,是暖暖打發了小壯去叫了大魁和秦氏,大魁這纔有幸見識到蕭家的一角。

    “啥?縣衙的官差?還有蕭府的人?刀哥,要不咱先躲一下?一會兒他們走了我們再出來?”

    還沒等人家走近,聽見大家議論的匪賊就已經慌了,話說,哪有匪賊不怕官的?

    “慌啥?我們又沒幹啥壞事兒,我們這是在幫忙清理淤泥自救!”

    對,這是暖暖教給刀疤臉的,自救是一項功德,對!這也是暖暖說的!

    “可是,我們畢竟有過前科,還在山上……”

    像是怕刀疤臉想不起來,身後又一個匪賊捂着半個嘴湊到刀疤臉身邊小聲提醒道,這話聲音雖小,但架不住李大力常年打獵的本事強啊!這耳力,早就把那個匪賊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

    “不想惹上麻煩就悄摸閉嘴!怎地?怕人家不知道你們之前乾的那些勾當?怕大家夥兒忘了把你們扭送官府的事兒?”

    李大力沒有回頭,但也僅僅是用周邊人都能聽清的聲音說道。

    “聽着,你們能下山來幫忙,一是出於你們還有良心,二,村長能放你們下山來幫忙也是對你們的極度信任,村長不會錯,所以,我們也不會把你們交給縣衙,你們就站在我們身後不要吭聲就成,聽見了嗎?”

    話剛說完,呂知縣就已經卷着褲腿趟着泥水來到了李大力面前,那副狼狽樣子,大夥兒真心不敢相信眼前這位竟然是他們北通鎮縣衙裏的呂知縣!官帽,估計是沒有帶着,官靴,此時已經用帶子繫好掛在了脖子上,許是剛纔也親手參與疏通,這會兒臉上的泥也是東一橫西一豎,經緯交錯十分精彩。

    “晚生見過知縣大人!”

    要說反應快,這時候胡秀才可是不輸他人,第一時間,胡秀才撩了一下自己並不存在的長衫前片就想往地上跪,一時都忘記了自己有功名在身,是不用向呂知縣下跪的,但有了他這一個動作,身邊人也都有樣學樣,趕緊跪下來口稱“草民叩見知縣大人”。

    呂知縣哪裏會讓這些人跪?在對方還沒做出動作前就已經叫起。

    “你們可是豐收村的村民?”

    “回大人話,我們正是。”

    胡秀才趕忙應答,在他看來,這羣人現在的狀態應該用兩個字可以形容,那就是“懵圈”,還不如自己作答,好過失禮人前。

    “那你們村子可有遭水災?”

    “嗯?”

    “啥?”

    誰知,呂知縣第二句話剛一出口,除胡秀才之外的衆人……

    還知縣呢?怕不是比憨娃都傻吧!我們村子沿河,若是沒有遭災,你看我們像是在這兒種地呢?你看我們造的這樣子,難不成還說明不了我們現在的處境嗎?

    “回大人話,我們村子也遭了水災。”

    “那……你們這是?”

    衆人瞬間明白,呂知縣應該是想問,都遭了水災了,怎地還能這樣完好如初的站在這裏和自己說話?這一刻,衆人臉上閃耀出無比傲嬌的神情,嘿!快問重點啊!我們都等着回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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