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雲清的聲音從車裏傳出,“怎麼還不上來?”
賀青棠猛地回神,整個人一抖,火速上了車。
上車後她老老實實的坐在角落,一句話都不敢跟賀雲清說。
賀青棠腦子裏瘋狂回想剛剛那一幕。
她是被警告了?!
唐今居然是這樣的唐今!
見她一直不說話,整個人還繃着,賀雲清奇怪的看了她兩眼,“今日總算學會女兒家的矜持了?”
看到賀雲清,賀青棠有些小小的傷心,可憐的阿兄啊……
原本還是不確定是不是單相思,現在,唉……
古代的馬車並不平穩,雖然京都城的大道鋪了青石,但還是有些顛簸。
唐今靠着車廂,隨着車廂的晃悠,整個人也輕輕的晃着。
【嘖嘖嘖,紅顏禍水啊……不對,你現在這樣應該算藍顏?】
唐今打量着手裏那根鐵箭,沒說話。
【現在你咋辦,你能忽悠他一時,還能忽悠他一世?】系統樂於看到唐今翻車,【實在不行,你就從了他吧?】
“早說了,我喜歡不來他這樣的。”唐今將箭放下,懶懶的撐了下腰,撩着車簾望了眼外頭的景象,“要不,咱們打個賭?”
【賭什麼?】
“賭我能不能讓他一輩子意識不到自己喜歡我。”唐今笑着,有些無良,“正好有些無聊,走了一個玩具又來一個,挺有意思的。”
【……人渣。】
唐今無所謂的聳肩,“賭不賭?就賭我這一世剩下的時間裏,我能修練出來的所有妖力。”
【賭!】
唐今這棵野草精怪了不得的,雖然每個世界都被世界限制着不能使用太多妖力,但偏偏她就是能頂着這樣的壓力修煉出妖力來,量還不小,對於缺能量的系統來說也是一大補品了。
系統想着,又在心裏暗罵一句,也不知道讓她走了什麼狗屎運,一棵路邊的野草竟也能成精。
不過野草就是野草,草木無心,變成了人也沒有心。誰喜歡上她,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
成鄴押人回去的路上沒有再遇到刺殺,幕後之人似乎覺得搖寒落網之事已成定局,沒法再更改,便轉而開始以最快的速度收網。
轉眼間,藏鶯樓便徹底成了京都城裏一間殘破的青樓,京中之人也意識到不對勁,無人敢提。
年節將至,家在京都城的學生們可以回家休息幾日,家不在京都城裏的學生則大多隻能留在國子監,與同窗一起過年了。
唐今抽了個空去成國公府吃了頓火鍋,又在年節當晚進宮吃了頓飯,之後便一直待在家裏沒出門了。
如今唐今已繼承侯位,他們爭也沒用,也樂得跟唐今兄友弟恭,至於老侯爺的那幾個姨娘,起初還想爭,但老祖宗方氏一直向着唐今,如此十幾年下來也早便看淡了。
永樂侯府過了個還算和諧的年。
年節過完,便要回國子監了。唐今回到國子監的時候,走着小石路往學堂走。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位置,熟悉的兩個人。
唐今頓住腳步,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老上撞上這種事。
只見賀雲清一身緋色裏衣,套着一件金綠雙色線繡着孔雀尾羽紋樣的墨綠錦衣,潑墨的長髮由一根紅綢繫着落在胸前。
旁邊的人,正是唐今撞見過一次的,朝賀雲清傾訴愛慕之心的那個俊美青年。
她記得,好像叫什麼周旭?
“雲清,家中就要給我定親了,我……我是不願意的。只要你一句話,我便讓人回絕了那門親事。”周旭小心翼翼的道,語氣中帶着卑微的祈求。
此時,賀雲清正低垂着眼,手指繞着那如綢緞的頭髮,任由旁邊的人在耳邊多可憐多深情,他也不曾擡頭看一眼。
此情此景,真是讓人唏噓不已。
“雲清……你當真如此狠心?”周旭一臉心碎神傷,目光哀慼,“我……我們已經相熟五年了。”
賀雲清終於動了,他緩慢的站直了身子,然後帶上一抹豔色的笑。
周旭被他的笑意灼傷,眼中有滿滿的驚豔與癡迷,“雲清……”
“嗯……你說了些什麼?”賀雲清懶懶的拉長聲調,“方纔在髮絲中看見一根打了結的,光顧着解去了。”
周旭張了張嘴,對面那張豔麗的臉突然變得有些可憎,“雲清……”
賀雲清放下發絲,擡袖掩了下嘴角,“沒什麼事,本世子就先走了。”說着,他也不管身後那人還想張口挽留的樣子,直接攏着袖子走了。
他轉過轉角,看見靠着廊柱的唐今卻毫不驚訝,桃花眸裏淺淺淡淡的微光,“侯爺這次又想說什麼?”
唐今摸摸下巴,“在想,要不要告訴與他訂親的人家此事。當然,我會抹去世子的名字。”
賀雲清笑了笑,“侯爺真是好心腸。”
“我一向好心腸。”唐今拍拍肩膀,“走了,別讓博士久等。”
賀雲清點點頭。
兩人身後,追過來的周旭看着兩人一同離去卻格外和諧的背影,喃喃:“難道……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他目光驟然陰鷙,緊緊盯着賀雲清的背影,充滿了幽怨不甘與佔有慾。
“雲心水性的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