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醒了,這是個好消息。

    皇帝要成婚了,這也是個好消息。

    皇帝要娶謝朝……

    “哪來的胡說八道?”鬍子花白的小老頭瞪了一眼那傳話的小廝,“你這小廝,滿嘴胡說,真是荒唐。”

    那小廝一臉苦相,“老爺,不是小的胡說啊,是真的!”

    “您不信是吧,不信您看,這迎後的皇榜都放出來了!”

    小老頭瞪圓了眼睛。

    好半晌,他顫顫巍巍地從老爺椅上站起,中氣十足又虛弱無比地大吼出聲:“進宮!”

    “太傅進宮了?”

    謝朝擡眉,多半猜到了對方的來意。

    他扯了扯跟塊狗皮膏藥一樣黏在自己身上的皇帝,“陛下,太傅要來了。”

    “來就來唄。”唐今渾不在意,一手掐着他的腰,一手拿着筷子,“督公嚐嚐這塊糕點,很甜。”

    謝朝張口接了,剛嚼完嚥下去,筷子又伸到面前。

    “督公再嚐嚐這個荷葉糕,很是清爽。”

    謝朝又張嘴接了,等喫完,又是一塊。

    等連吃了小碟子糕點,謝朝總算想起正事了,試圖推開唐今,“陛下,太傅就要來了。”

    “別動。”唐今按着他的手腕將他困在椅子上,微微彎腰,“督公臉上沾東西。”

    謝朝微微蹙眉,“沾什麼了?”

    唐今眼裏笑意一閃而過,低頭在他臉上就吧唧一口。

    “沾我了。”

    “……陛下。”謝朝耳尖冒紅,忍不住推了她一下。

    他這樣子看得唐今更是想逗他,指尖滑過他的側頸,聲音微低,“督公脖子上好像也沾東西了,朕幫督公清理清理……”

    謝朝脖子上瞬間泛起一層薄薄的粉,含情眸裏帶上了些難爲情,“別……”

    唐今有種流氓欺負小媳婦的錯覺,但想了想,這本來就是她媳婦啊,於是她就安心地親上去了。

    謝朝的脖子很細,蒼白的肌膚下能清晰感受到血脈的涌動,唐今順着血脈的流動吻過,又移上,舔上他下顎與脖子的交界處。

    “唔……”謝朝被迫仰着頭,一雙眼睛水淋淋的,連手指都不知道改往哪放了。

    唐今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將他壓進椅子裏,溼綿的吻密密麻麻地從下顎移到側臉,又順着那清晰的弧度咬上他的耳垂。

    謝朝有種快要融化的感覺,聲音有些連不起來,“陛下……別……”

    穿着青黑鶴紋官袍的青年被玄袍紅衫的皇帝壓在椅子上欺負,兩眼淚汪汪地抗拒,這就是老太傅破門而入看見的景象。

    他當即氣上心頭,怒火中燒,摘下腦袋上的官帽就扔向唐今的後背,大罵:“昏君!糊塗,荒唐豎子——”

    謝朝驟然被驚回神,剛想起身卻被唐今按在椅子上。

    唐今擡手將那扔來的官帽打到一邊,懶洋洋地看過去,“這不是太傅嗎?不好好在家養老帶孫兒,怎麼有空進宮了?”

    老太傅氣得要死,又掏出手裏的錢袋子扔她,“老臣只是老了,還不是死了!”

    “爾一豎子,於朝廷無國君之聖明,於百姓無父母之恩澤,於天地無天子之風範,如今還做出這等事,怎堪爲君?怎配爲君!”

    他扔完錢袋子還想扔東西,沒找到,就步履蹣跚地走到旁邊書架上,開始拿書砸她。

    “謝督主一介忠臣,你怎可強迫凌辱於他!昏君、昏君啊!”

    唐今一把接過扔來的書,順手壓在桌上,帶着些懶洋洋,“太傅你這話就說得不對了,朕與督公兩情相悅,怎麼能說是朕強迫他呢?”

    她又側頭躲過一本書,回過身,虎口掐着謝朝的下巴強迫他擡頭,嗓音慵懶。

    “督公,你說說,朕強迫你了嗎?”

    謝朝自然是答:“沒有。”

    唐今滿意的拍了拍他的臉,又轉過身看老太傅,“太傅你看,督公都說了,朕沒有強迫他。”

    皇帝是當他瞎了嗎?

    老太傅氣得頭暈腦脹。

    剛剛那一幕,分明就是活生生地逼良爲娼啊!

    瞧瞧皇帝那一臉惡賊流氓樣,瞧瞧謝督主那一臉蒼白柔弱怒不敢言的模樣,還有那個拍臉的動作……

    氣血翻涌,老太傅兩眼一翻,直接被氣暈了。

    唐今驚訝地撐眉。

    還是謝朝先反應過來,連忙上去扶住老太傅,“來人,喚太醫。”

    等人來了,將老太傅帶去偏殿休息,謝朝纔有空說她。

    謝朝也是頭疼不已,加重了語氣,“陛下,爲何要故意氣太傅?”他看得出來,剛剛陛下分明是故意讓老太傅誤會的。

    “朕也沒想到他會那麼激動……”唐今摸摸下巴,想到什麼,“老太傅對你……?”

    謝朝有些無奈,“太傅待我如子侄。”

    “這……”

    謝朝看着被氣暈過去的老太傅對唐今是又氣又無奈。

    他知道唐今的目的,多半就是讓外界以爲他是被她強迫的。

    這樣朝臣間對他的非議就會少一些。這樣的理由,他怪不起來她。

    可到底太傅是爲數不多待他很好的人。

    唐今咳了兩聲,面對謝朝譴責的目光有些尷尬,“朕待會就給太傅道歉。”

    她原本以爲老太傅是來訓斥人的,故而才整了剛剛那麼一出,結果沒想到這是謝朝的……孃家人?

    這樣的話……唐今又開始頭疼了。

    兩人默默無言地坐了一會,眼看老太傅好像要醒了,謝朝偏頭對唐今道:“陛下,你先出去吧,我跟太傅單獨聊聊。”

    他這話把唐今的話都堵了回去,因爲唐今剛準備跟他說一樣的話。

    半晌,她看着謝朝認真的眼神,點了點頭,“朕就在外面。”

    “嗯。”

    唐今又看了他一眼,纔出去。

    這一等就等了半天。

    唐今沒有去聽,也不知道殿內兩人聊了什麼。

    直到日落之時,老太傅步履蹣跚地走出來,看見她,冷哼一聲,扭頭就想走。

    但又想起什麼,強行轉過身多加了一句,“爲君者,當處變不驚,怎可因一時意氣就偏激行事?”

    唐今有些好笑,但想起謝朝,到底還是沒對這小老頭說些什麼不好聽的話,彎腰:“太傅教訓的是。”

    老太傅上下打量她一遍,還是無法把謝朝說的那些,跟眼前這個頑劣不着調的昏君聯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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