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間的時候,容越還不忘將那件“沾上了很難聞”氣味的衣服“不小心”弄到了地上,又“不小心”倒了杯水上去,最後才“無可奈何”地扔進了髒衣簍裏。
做完這一切,他才懶着腰躺回了唐安安旁邊。
爲了不吵醒唐安安,兩人的動作都很輕。
看着就要關燈睡覺的唐今,容越輕輕打了個哈切,卻還是輕聲喊道:“小今。”
唐今偏頭看過去,額頭上就被輕輕親了一下。
青年大概也是沒力氣了,慢慢躺回牀上,只那一雙丹鳳眼彎起,映着牀頭細微的光。
“晚安。”他輕聲道。
唐今看了他一眼,半晌,伸手關了燈。
過了會,因爲疲憊與睏倦很快睡去的青年慢慢靠向了唐安安的方向。
午夜時分,別墅裏的人都已經徹底熟睡之時,輕緩的腳步聲在二樓的走廊裏響起。
一隻清瘦的手拿起了那份青年說是唐曦拜託他發過去的文件。
但那其實並不是什麼商業文件。而是一份協議書。
一份委託唐曦代爲管理唐氏集團資產的協議書。
……
容越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
唐安安穿着睡衣抱着大兔子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喫着早飯,看起來很是乖巧。
而平日裏起得很晚的另一位也早已經在另一邊的房間裏,坐到了書桌後面。
容越輕嘆了口氣,還是慢慢坐起了身。
這次倒是沒有留下什麼太明顯的痕跡,昨天晚上還不明顯,只是覺得有些累,但過了一晚之後,渾身上下就沒有哪一處是不發軟,不痠疼的。
過了會,他拿起另一個枕頭旁邊的那本書,翻看了起來。
剛巧敲門聲起,容越看了眼那坐在書桌後不知道在看什麼的唐今,用牀邊的遙控開了門。
明秀端着早飯開了門:“大少,早上……”
他看着那靠在牀頭姿態慵懶的容越,不由得莫名將嘴裏的話嚥下去了。
好一會,他才又道:“……先生,你還沒有起呀?”
容越偏頭看了他一眼,微笑,“是呀。昨天累了點,今天就有點起不來了……”
那帶着倦意的丹鳳眼裏映着小男傭手上端着的早飯,不知道想到什麼,微彎。
“小兒媳,待會可以幫我也送一份早餐來嗎?”
明秀被他調侃得面紅耳赤,“先生,不要這樣喊我了……”
他紅着臉走過去將唐今那份早餐放到她面前,然後彎腰,“大少,我去給先生端份早飯。”
等到小男傭下去了,容越才聽到那邊傳來一聲聽不出情緒的:“小兒媳?”
大概是對手上那本書失去了興趣,容越將之放到了另一邊,“他很可愛……而且,小今不是跟他很聊得來嗎?”
他語氣中帶着笑意,就像是說了一句普通的玩笑話一樣。
半晌,他慢慢坐到牀邊,試着踩在地毯上,“而且,比起讓不知來路的人嫁給小今,我還是更屬意認識的人。”
這明顯是故意說出來諷刺的話帶着一股子濃濃的酸味。
唐今沒再理他。
有唐安安在,容越也不可能再說什麼超過的話,只不過……雖然他試着想要站起來,但根本使不上力氣的腿卻叫他放棄了這種想法。
索性,他也就躺回了牀上,重新將那本因爲無聊被他扔到一邊的書撿起來看。
不過雖然他看着書,但腦子裏卻還是想着昨天晚上那份被他刻意放在了唐曦房間裏的文件。
唐曦的房間不會隨意叫人打掃,而且昨天離開時他反鎖了門,一般人也進不去。那份文件擺在那裏應該足夠安全。
不過那份文件好像寫的是……
容越陷入了思考之中。
很快,明秀就端着一份新的早餐上來了,而容越的思路也暫時被打斷,沒有再思考下去。
唐安安被其他傭人帶着去睡午覺,容越便回自己房間換了件衣服,然後去了唐曦的房間。
那份文件還好好地擺在那裏。
容越坐在沙發上,將之翻開。
唐曦的房間裏有不少文件,不過只有這一份讓他覺得有些奇怪。
唐曦是一個很有條理的人,商業文件會和商業文件放在一起,而其他的文件則分開放置。
但是這一份文件,卻存放在電子保險櫃中。
不過這個保險櫃應該是已經使用了很多年了,只不過四位數的電子保險櫃,容越根據那些按鍵的磨損程度,試了幾次,就在保險櫃即將上鎖前成功把密碼試了出來。
不過不管別的什麼,這份文件既然被放在了保險櫃中,就說明它顯然與其他文件不同。
容越慢慢翻着手下那份有些年頭了的協議書。
在幾十頁的協議條款中,都說明了一件事。
唐氏集團的資產暫時交予唐曦打理,並且這份協議可以隨時作廢,唐曦隨時會失去掌控唐氏集團的權利。
在最後,有一句話。
——本協議一式三份,甲、乙、丙三方各執一份。
容越看了一下。
甲方:唐蘅。
乙方:唐曦。
丙方……
容越看着那被模糊掉的丙方簽名不由得皺眉,他翻過去,去找協議書最開始的那個名字。
但是詭異的,在協議書開頭,丙方的真實姓名的位置,也是莫名多了一片污漬,將那個名字模糊掉。
這兩片污漬像是很多年前就留下的了。奇怪。
不過……
這份協議本身就很奇怪。
唐曦如今是唐氏名副其實的掌權人,擁有唐氏百分之六十多的股份,可是從現在這份協議上看……
唐蘅?這個人好像是唐曦已經過世的母親。
容越將協議書的每一頁都拍下之後,將之重新封好。
先壓下這份協議書帶來的疑惑不談,唐曦那間書房裏可還有的是東西能做文章。
像是偷稅漏稅的賬本,僞造的發票……
距離唐曦回來還有五天呢。
……
吳叔推着唐今在花園裏慢慢地走。
等到四下無人,吳叔才低聲道:“少爺,您之前讓我查的事情,已經查出一些端倪了。”
唐今看着伸到輪椅邊的一條樹枝,“說說看。”
“這位容先生的來歷從表面上看確實沒有什麼異常,但是追查下去,就有一個很大的疑點。”
“哦?”
“容先生現在的父母並非他的親生父母,他是在七年前,也就是容先生十八歲的時候,才突然被現在的父母所領養的。”
唐今挑眉,“會有人特意領養一個十八歲的孩子嗎?”
“還有容先生現在那個父親重病需要做手術的事情。”
吳叔繼續道:“雖然容先生的父親確實是生病了,容先生也確實因此欠下了一大筆醫藥費,但當時候是因爲容先生的父親住進了費用昂貴的私人醫院,如果是住普通的醫院的話……”
剩下的話吳叔沒有再說下去。
不過事情已經很明瞭了。
她那位好母親大概是被她這位好小爹騙了個徹底……
唐今擡頭,看向別墅二樓房間陽臺旁靠着的那個身影,淡淡問:“他原先的父母查不到嗎?”
“這個……容先生出國留學過,有很長的一段空白期,要查的話需要一點時間。”
“繼續查查吧。”
“好。”
她那位好小爹。到底只是一個想要嫁入豪門,又有些手段的普通人,還是一個爲了什麼而來的商業間諜。
又或者。還藏着更多的祕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