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海面上,太陽好像越來越近,陽光也逐漸變得赤紅。
而在遊艇上,兩人之間的氣氛也已經像是緊繃到了極致的弦,只要再稍加用力便會斷開。
唐今擦了下臉上的水,將額前的溼發拂開。
這段時間沈周反常的表現她都看在眼裏。
一次兩次的,她也就忍了,但多了,她可沒什麼耐性。
就算是還在因爲她那次的玩笑而生氣,也差不多該有個限度了吧。
身後落日的陽光照射到甲板上,唐今看着那從她腳下延伸出去的影子,聲音淡漠而又懶慢:“現在再要來表現你忍受不了被耍着玩,是不是太晚了?”
她轉眸,看向沈周。
那雙淺眸在不暈染笑意的時候,涼薄至極,“之前不是一直都做得很好的嗎?”
作爲一個,不管被怎麼戲耍,都不會生氣的玩具。
……
被緊緊扣着的手腕上傳來像是骨頭要被捏碎一樣的劇烈的疼痛,沈周想說什麼,可當他看見那雙淺眸深處毫不掩飾的冷漠時,卻忽地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安靜地站着。
他的沉默讓本就緊張的氣氛越發繃緊。
空氣都變得稀薄,血色的陽光照在他臉上,卻無法掩蓋臉色的蒼白。
半晌,唐今徹底失去了興趣。
真無聊。
她鬆開了沈周的手,慢慢悠悠起身,撞開他回了船艙:“既然這麼不想陪我出來,那你明天就滾回去好了。”
……
海平面上的日落,赤紅的太陽從未離得如此近,整個世界都是赤紅的,在水面上倒映着的鮮紅的太陽讓整片海都波光粼粼,遊着一條又一條金色光影,美得令人說不出話來。
但此時此刻卻沒有人再去欣賞這樣的景色。
無論是回了船艙,踹了一腳沙發後倒頭就睡的大少爺,還是那站在船頭久久都沒有動的青年,都已經沒有了欣賞風景的心情。
是他太過自以爲是了。
只是趁着大少爺喝醉的時候爬了一次牀而已,就不知好歹地以爲自己特殊起來了。
明明已經明白了的。
不管表面上對你表現得有多親暱,但到底也不過是把你當成了一個好玩的玩具而已。
而大少爺的玩具有很多,多一個少一個也沒有什麼區別,她可以一下對某個玩具很好,也可以在覺得無聊的時候下一秒就將那個玩具毫不猶豫地丟掉。
像小孩子一樣幼稚而天真。
也像小孩子一樣殘忍。
沈周摘下了眼鏡。
視線裏模糊一片,只剩下一片赤紅的金。
至於爲什麼模糊,是因爲近視還是因爲別的什麼,他都已經分不清了。
只是。
他想要逃走了。
從永遠得不到迴應的這份感情裏。
……
第二天,沈周收拾好行李回了國。
而小李和小徐繼續留在海島上陪唐今。
雖然不知道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但小李和小徐拿着沈周給他們寫好的一些注意事項,戰戰兢兢地等着伺候這位脾氣陰晴不定的總裁大人。
但意外的,唐今只是看了他們兩個一眼就一臉如常地帶着兩人去這附近的着名景點玩了。
然後兩人發現這位總裁大人意外的好相處。
除了腦回路清奇我行我素完全不爲別人着想把人當成了玩具任性到了極點根本就是個幼稚又自戀,自以爲是還性格惡劣的叛逆大少爺外,總體來說還是挺好的。
在海島足足玩了一週之後,他們纔買了回國的機票。
充滿旅行客人來人往的機場裏,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正強行拖着一個正在跟某位美女聊天的混蛋總裁往回走,但那混蛋總裁的手腳卻像是沾在了柱子上,兩個人怎麼拔也拔不出。
金髮美女的視線卻是忍不住地看向那正拉着唐今的手將她往旁邊拽的小李和小徐,“呃……”
“總裁,我們真的要趕不上飛機了。”小李淚流滿面。
“有什麼關係,晚個兩天回國也沒事的。”唐今揮開那兩個人,繼續跟那個金髮美女聊天。
只不過很可惜的是,大概是被小李和小徐充滿怨念的視線感染,金髮美女拒絕了唐今的相邀,跟一旁的朋友跟被鬼追一樣地走了。
唐今頓時大失所望,整個人都萎靡了起來。
於是小李和小徐趁此機會連忙拉着唐今去登機。
漫長的飛行之後,唐今一下飛機,就打了狐朋狗友的電話約着出去玩了,小李和小徐沒有辦法,只能先把唐今的行李放到酒店,然後才各自回家。
唐今在外面又野了兩天之後,才總算抽出了一點時間回家。
只不過這一回家,一走出電梯就讓她看到了不怎麼令人愉悅的東西。
戴着眼鏡西裝革履的青年站在那裏,手上還拿着一個文件袋。
見她慢悠悠地走過來開門,青年還是跟往常一樣,在她打開門的時候淡淡出聲:“這幾份文件需要簽字。”
但唐今看了他手裏的文件一眼,卻是打了個哈切,睏意十足:“今日營業時間已到,明天趕早啊沈祕書。”
說着,她就關上了門。
唐今給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完了,纔打開電視調出門口的監控看了一眼。
門口已經沒有人,看來是走了。
唐今撇了下嘴,躺回了沙發上,懶懶地看起了電視。
不好好跟她道歉的話,她可不會那麼輕易就原諒他的。
第二天早上,大概是唐今自然醒開始起牀刷牙的時候,門鈴被按響了。
唐今一邊刷着牙一邊開了門,她看着沈周手上提着的早餐奶茶和文件,在接過早餐和奶茶後就又甩上了門。
門鈴再次被按響,對講機裏傳出沈周淡淡的聲音:“還有蛋糕。”
於是唐今又打開了門。
不過拿人手短喫人嘴短的,唐今開了門之後就轉身回餐廳了,沒再關門。
沈周提着蛋糕進門。
等到唐今喫完早飯,又開始慢慢吞吞喫喫飯後甜點的時候,沈周纔將那些文件擺到她面前。
唐今一手拿着叉子,一手轉着筆,半晌,看在蛋糕味道還不錯的份上,勉強在那些文件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還豎着耳朵等着聽沈周跟自己道歉呢,卻不想在她簽完字後,沈周整理好文件,就走了。
……?
就……走了?
看着青年關上門離開,唐今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她不敢置信地打開門口的監控,然後就眼睜睜地看着沈周走出了監控的範圍離開。
唐今:……?
半晌,她眯了個眼睛,看着手底下那些蛋糕也不覺得香了。
她把手裏的叉子一扔,撲到了沙發上開始打滾。
系統030也義憤填膺:【討厭的傢伙,往主人臉上潑水居然還不快點道歉,就知道用蛋糕來誘惑主人簽字,討厭鬼!】
一人一統氣鼓鼓的,唐今在沙發上打滾,系統在空間裏打滾,兩隻幼稚鬼不約而同地都在心底在沈周這個名字上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叉。
……
在某位大少爺還在自顧自地生氣,氣鼓鼓地在沙發上滾來滾去的時候,公司裏卻早已經因爲從人事部傳出的消息而炸開了鍋。
沈祕書要辭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