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後，談光意做了一頓簡單的飯菜填肚子。
最近幾天他都沒有再上游戲了，當然直播也就沒有開了。
上次說是要去找個陪玩，結果到最後也沒有找……
——他可不是爲了十四在“守身”，就是單純對那些人沒興趣而已……
而且後面他也有去看其他主播的視頻。
現在有很多遊戲主播爲了直播效果都會找幾個陪玩一起，而有趣的遊戲片段就會錄屏後發到各個網站爲自己引流。
只是在看了幾個相關的視頻——基本上每個視頻都沒能堅持着看完後，他發現……
十四還就真是那股特別的清流。
不管是遊戲裏還是遊戲外，都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聲音也是其他或男或女的陪玩再怎麼矯揉造作的說話也比不上的清冽好聽……
不知不覺中，手機屏幕裏顯示的畫面就變爲了與另一個人的聊天界面。
……跟明明想戒菸卻總是不自覺做出摸煙的動作一樣。
談光意靠在沙發裏，眸色懶懶。
許久，談光意按滅手機，將之隨手放到了茶几上。
但偏偏的，在手機輕輕落在茶几上的時候，就在他目光裏，手機的屏幕又亮了起來。
鎖屏界面，顯示他收到了一條新的微信消息。
104：你最近一段時間都沒有找我
談光意頓住。
半晌，他慢慢將手機拿回，解鎖。
手機自動跳轉到了微信的聊天界面，而在聊天界面的上方，顯示着對方正在輸入中的提示。
於是談光意也就什麼都沒有做，等着對方的下一條消息。
並沒有花費太多的時間，很快地，十四就給他發來了新消息。
104：如果想結束陪玩關係的話，直接說明就可以了。
本來還在期待什麼的談光意：……
不過如果只是這麼一條的話，還不至於刺激到他，他頂多就覺得十四可能是因爲最近他不怎麼聯絡了所以多想了，真正刺激到他的是——
104：早點結束的話，我對新客戶也好有個交代了。
談光意在短暫的詫異後，幾天裏積壓的煩躁就那麼一股腦地涌了上來。
完全跟個傻子一樣啊他。
在這裏糾結一堆有的沒的煩人的東西，給人“守身”，結果才幾天而已，人家都已經物色好下家了。
現在完全就是在嫌他佔着位置不能趕快給下家讓位呢。
後槽牙癢得厲害，捏着手機的手背上也暴起青筋，那雙冰冷的桃花眸裏染上厭惡，宛若蛇類在看見討厭的東西一般，尖銳而又冷漠。
也是。本來他們就是因爲錢才扯到一起的，他在幻想些什麼自以爲的東西。
什麼特別不特別，說到底跟那些陪玩也沒有區別。
Y：哥哥真厲害呢
Y：我們都還沒有結束，哥哥就已經找好新妹妹了啊
Y：不過哥哥想要結束可以不用拿妹妹當藉口的
Y：直接結束就可以了
談光意忍着厭惡發完最後一條消息後，直接點開一旁的頭像，下翻找到了那個刪除好友鍵。
在指尖按下那個紅色方塊的一瞬間，屏幕一閃，微信通話的頁面跳了出來。
十四打來的。
談光意目光冰冷地看着屏幕上顯示的頭像。
就算不論那些亂七八糟有的沒的的東西，十四收了他的錢，答應了他的條件，現在卻在他還沒有提出結束的情況下就找好了下家，根本就是——
比起喜歡他本就更擅長厭惡。
就算是上一秒喜歡的東西下一秒也能因爲一點小的原因就一下子厭惡起來。
人也是一樣的。
對待有好感的人和對待厭惡的人，也是完全不同兩種態度。
談光意劃過那個綠色的接通鍵，將手機放到了耳邊。
沒什麼不接的理由。
不管對方打過來是要做什麼，都無所謂。
他忍了這麼久不說話也是挺難受的，先前到底都在顧忌些什麼東西，乾脆就趁現在——
“你生氣了嗎？”通話接通後，十四的聲音立馬就傳了過來，“因爲你這幾天都完全不找我，還有人跟我說你找了新的陪玩，我……”
青年一貫清潤的聲音有些乾澀，還有點啞，“一時間頭腦發熱就發了那些消息了……”
談光意本來想說的話又突然全部卡在了喉嚨裏。
聽筒裏的聲音還在繼續，對方像是想輕鬆一下氣氛，但言語又始終乾巴巴的：“其實本來也沒有說你不可以找別的陪玩吧。”
“是我弄錯了。”
“還給你發那種消息……”
青年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逐漸消失。
最後只剩下電話兩端清晰，都不如往常平靜的呼吸聲。
良久，像是再也沒辦法再繼續說下去，青年啞聲：“……對不起。”
一聲輕輕的“嘟”，通話中斷。
有些怔愣的談光意卻還將手機放在耳邊。
發熱的大腦驟然被澆上一盆冷水降溫後，一時間還有點轉不過來。
只知道剛剛明明還一肚子火氣的，現在卻好像……連火後的灰燼都被湮滅得乾乾淨淨了。
……這不太對，吧。
——“因爲你這幾天都完全不找我，還有人跟我說你找了新的陪玩，我……”
——“一時間頭腦發熱就發了那些消息了……”
明明就是剛剛纔聽過的聲音，現在回想，卻好像已經開始模糊了。
談光意下意識撐着額頭，低頭去看通話結束後露出來的手機界面。
界面還停在他想要刪除好友的那裏。
現在當然……
談光意返回了聊天界面。
除了他腦袋發熱下發出的那一連串的消息，便只剩下了通話結束的兩條消息。
十四也沒有發新的消息過來。
——“其實本來也沒有說你不可以找別的陪玩吧……是我弄錯了。”
——“還給你發那種消息……”
相比之前總是清冷溫和的聲音，剛剛的聲音要更乾澀也更沙啞，開始說話時的語速也要比平時快……
像是……
談光意沒有比現在更希望對方給自己發的是語音條的。
明明他一直是討厭那種語音條的人。
但是。
語音條的話，就可以反覆播放，去確認那句話到底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分辨對方到底是用怎樣的語氣和心情說出的那句話。
那些他以爲的東西，究竟是不是他的妄想。
談光意彎腰坐在沙發上，目光卻壓根沒辦法離開手機的屏幕。
漆黑尖銳的瞳仁在無意識中逐漸放大。
……他是這麼好說話的人嗎？
怎麼對方一通在那自說自話的電話過來，他就根本生不起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