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十週歲了。妹妹。”
在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有那麼一會,談光意並沒有反應過來它代表的意思。
直到腦子慢慢轉過一圈。
“……就算你這樣說,也還是要去檢查。”他儘量維持着冷靜,沙啞出聲道。
唐今脣角微彎了下,繼續埋在他頸間,“雖然不是很想去……但如果有‘家屬’陪着的話,去檢查一下倒也沒什麼關係。”
家屬……
談光意想推開她,可手擡起來,落在半空中,最後又只是輕輕落下,攥住了她的衣服,“我陪你……”
“不過,”唐今擡起頭,伸手敲了敲一旁的車窗,“也不知道那家醫院准不准它進去呢?”
談光意轉頭看過去,便看見了那還待在車後座眼巴巴看着兩人的金毛犬。
他轉過頭,就見唐今彎着眼睛,一臉純良地看着他。
很明顯,剛剛她口中的家屬,指的是大麥。
談光意:……
太陽穴突突地跳了起來,他扯了下脣角,擡起手就想要推開她。
但手才伸過去,便被她像是早有預料般地在半空之中抓住了。
她好像在笑,脣角的弧度並不明顯,只是微微往上彎。
這樣的弧度,比起笑,似乎更像是計劃得逞的玩味……
然後……
突然發生的事情,談光意其實有些記不清了。
他只知道,腳步交錯間,他的後背驀地抵上了身後的車窗。
他退到了無路可退的地步。
再然後,她就壓了上來。
出租車司機早在唐今下車後就已經離開,他們現在所在的這塊空地本來是建築用地,但還沒開始施工,這附近也沒什麼人。
談光意僵了一下,然後慢慢地,那張俊朗的臉上開始泛起紅暈。
“唔、……”或許是話語,或許是隻是無意義的一個音節,從脣舌間意外流出。
桃花眼中的光暈逐漸迷離。
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本就還溼潤着的眼角又帶上了些水光,半晌,他有些不適閉上了眼睛。
或許是察覺到他的難受,他們的脣分離了一會。
但那只是微微的一會,甚至都不知道能不能算是暫停的程度。
就在他還在喘息的時候,她就又吻了上來。
毫無疑問,這並不是一個溫柔的吻。
但絕對是一個能夠讓談光意在腦海中,將某些或許已經有些模糊了的記憶,再次清晰地回想起來的吻。
談光意承受着,也迴應着。
她是在親吻,也是在確認。
確認他的歸屬權。
她一直這樣……
看着溫和,實際就是個不折不扣專制又獨裁的暴君。
……
一直到談光意快要站不住了,唐今才放開了他。
她才稍微鬆了一下手,他便往後倒,唐今只能又把人給撈了回來。
談光意擡眸看了她一眼——或許是瞪了一眼。
青年眉眼清晰深邃,漆黑的碎髮從額前散落下些許,半遮住了眼睛。
他這樣看起來其實有點不太好惹。
可臉上瀰漫着的紅雲又讓他看起來沒有半分威脅性,也叫唐今實在分不出來他到底是不是在瞪她。
不過是不是也不重要了。
唐今拉住他的手,眼眸彎得像只饜懶的狐狸,聲音帶着點微沙的軟:“陪我去檢查吧。家屬。”
談光意的耳尖便又燒了起來。
……
最後,談光意還是陪着唐今去做了個全面的檢查——
雖然那個吻之後,他就覺得她可能確實不用做什麼檢查了……但以防萬一。
而不出意料的,在所有檢查做完後,唐今就順順利利地出院了,只在醫院裏留下了一個醫學奇蹟的傳說。
出院的時候,醫院候診處的電視裏,還播放着一條新聞:
……
大麥不能進醫院,只能在車裏等。
等看見唐今從醫院出來打開車門的時候,它直接就興奮地撲向了唐今。
唐今一把抱住,摸了會,又掂了掂,立馬便下了決定:“明天開始減肥。”
“汪嗚?!”大麥頓時哀怨出聲。
唐今卻沒有心軟,“我親自監督。”
“汪……”
唐今將癱着肚皮想要耍賴的大麥放到後座,然後坐到了副駕駛去。
談光意就在駕駛座上,她上車後,便直接發動了車。
看着是要回家。
其實唐今之前租的房子還沒有退,照理來說出院後她是應該回自己租的房子去住的……
但很可惜,談光意似乎並不這麼想。
而他說服唐今入住他家的理由也很簡單粗暴:
“我買了張水牀。”青年面色平靜地直視着前方的道路,像是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一樣淡定,“兩米的。”
“……什麼時候?”
“剛剛。”
“……”
待在後座的大麥聽不懂兩人的對話,依舊鬱鬱寡歡地汪嗚。
唐今咳了一聲,轉過頭去看窗外倒退的風景。
……她是爲了監督大麥減肥。
……
才半年過去,談光意家其實並沒有太多的變化,除了單獨收拾了個房間給大麥,房間裏的沙發枕頭都換了新的外。
不管原因爲何,唐今還是暫時在談光意家住了下來。
反正之前因爲唐今的昏迷,學校那邊就已經給她辦理了一年的休學,她現在可以不用去學校,住哪都無所謂。
沒多久,其他人也都知道了唐今醒過來的事情。
朋友那些都還好說,親人那邊就沒那麼容易應付了。
談光意的父母還有家裏其他親戚都對唐今生出了好奇,想着見她一面。
他們早已經知道了談光意和唐今的事——談光意本來就沒掩飾過,他們不知道纔是奇怪。
既然聊到了父母,自然也就不可避免地說起了唐今的父母。
當初唐今出事住院的時候,醫院是聯繫過唐今的父母的。
很可惜的是,這兩位在知道唐今當時正躺在重症監護室,每天的醫藥費都上萬後,便直接掛斷電話沒再和醫院聯繫過。
而她的爺爺奶奶就更不用說了。
唐今家裏的情況談光意已經通過調查得知,不過他並不覺得唐今現在需要別人來可憐。
因爲她很明顯地並不需要那些人的親情,也沒有因爲得不到那些人的親情而難過,她不是那種需要人可憐的人。
唐今的父母是不用見了,但談光意的親人們嘛,於情於理都還是需要見上一面的。
……
唐今出去了一趟,出去的時候揹着談光意,回來的時候也提着東西沒讓他看見。
原本在給大麥準備晚飯的談光意眯眸看了一會,還是放下手裏的廚具,起身朝着房間走去。
房間的門沒有鎖,他一打就開了。
而這一開門,也就看見了一個長髮半卷,穿着一身荷葉邊白色雪紡收腰長裙,撐着臉坐在高腳凳上,照着鏡子的女人。
鏡子裏,那雙淺眸有意無意地落在了談光意的身上。
儘管她的五官每一個都是尋不到瑕疵的完美和精緻,但那雙眼睛仍舊是最爲吸引人的地方。
清冷而又勾人的冷色印在眸底,像是上過口紅,帶着水色微紅的脣瓣上下交碰。
她像是故意的,聲線壓得比平時要更柔也更慵懶,語氣卻又是調笑的:“哥哥,我穿成這樣去見你父母,不會太誇張吧?”